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杏雨是家生子。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一般少爺、小姐、夫人、姨娘等的府內主子,身邊一等二等的婢女全是家生子。
「我之前是老爺的通房,很得寵,就快要扶我做姨娘了,突然把我忘記了,再也沒有在喚我去過。」杏雨說道,「我本來也不用干活,老爺之前還安排了一個婢女伺候我,但是失寵之後,我開始慌張,因為這遠不是我想要的,那時夜夫人突然來找我,說是雲姨娘枕邊風阻止我被抬成姨娘,讓我當小姐你的二等婢女,幫她辦事,時機成熟就會抬我做姨娘。」
沈安嫣听後恍然大悟,笑道︰「那你和落兒完全不是同一種情況。」
落兒是夜秋倪的心月復,忠心可靠又機靈的婢女很難培養,需要好幾年,所以能保的話,夜秋倪當然要保落兒。
可是杏雨完全不一樣,她是沈沉殷的通房,對于這種人,夜秋倪除掉都還來不及。
「那……那我怎麼辦……」杏雨緊張起來,原來自打一開始,夜秋倪就沒想讓她活。
「你先不用打草驚蛇,跟夜秋倪說,今天晚上之前,我告訴了很多婢女要在宴會上下毒的事,回來後在閣里清查了一番,但是沒有找出是誰告的秘。」沈安嫣吩咐道,若夜秋倪還有什麼動靜,杏雨也可以打探一二,自己也有所防備。
但是夜秋倪也不是個傻的,肯定會起疑心,對杏雨有所防備。
杏雨猶豫了一下,問道︰「五小姐,我今天明明親眼看見那個小婢女把藥倒進去的,為什麼會沒有毒?」
沈安嫣推盞,拂了拂茶葉,「那不是毒藥,那是磨成粉末狀的米罷了。」
杏雨一驚,居然只是大米,所有人都太緊張或者太激動,忘記了這個細節。
突然,外面一陣聲音傳來,是司琴的聲音︰「小姐,二公子要見您。」
沈安嫣看著杏雨,小聲道︰「藥方你拿去,煮著吃就可以了,先下去吧。」
「是。」杏雨答道,然後趕緊煮藥去了。
杏雨開門,把沈秉德請了進來,然後自己就出去了。
「姐姐,你還沒準備休息吧?」沈秉德道,眼神沒有直視沈安嫣,看起來躲躲閃閃的。就算已經過來找沈安嫣了,沈秉德還是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還沒呢,我看一會書就睡,喝杯甜女乃吧。」沈安嫣走到旁邊的爐上,把一個小鍋的蓋子用工具挑開,拿起旁邊的勺子攪了攪,「正好,剛剛燙好。」
沈安嫣拿起旁邊精致的杯子,準備添一些。
「姐姐你放著,我來吧。」沈秉德本來坐在軟榻上,起來走到暖爐旁邊,接過杯子和勺子,「我去坐著吧,我有話問你。」
沈安嫣看著沈秉德,沈秉德根本沒有看沈安嫣一眼,只是一副很認真的樣子,添了兩杯牛女乃。不知道是牛女乃冒出的熱氣蒸的,還是緊張,大冬天的,額頭上竟然有細細的汗珠。
沈安嫣從懷里掏出帕子,給沈秉德擦汗,當沈安嫣踫到沈秉德的時候,沈秉德先是一顫,然後穩住氣,添完最後一勺,把兩個杯子放在旁邊。
沈安嫣往里面加了兩勺糖,然後端著坐到了軟塌上。
「怎麼了嗎?」。沈安嫣問道,沈秉德今天神情很不對。
沈秉德沒有看沈安嫣的眼楮,端起來喝了一口牛女乃,眼神到處亂瞟,沒有作回答。
「對了,東西你給三王爺了嗎?」。沈安嫣想起來晚上尹宸瑯去找沈秉德拿東西,「他說寫的怎麼樣?」
沈秉德緩了一下,終于開口,看著沈安嫣的眼楮,不知道是想看透沈安嫣還是怎麼樣,眼神肅厲的讓人心里一虛。
「給他了,他說寫的不錯,明天就呈上去。」沈秉德道,然後喘了一口氣,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沈安嫣。
沈秉德和沈安嫣一母同胞,但是根據沈安嫣上輩子的記憶,她跟沈秉德不親,但是依舊禮貌消除,沈秉德對她也挺好。可是她總是記得,沈秉德雖然友善,但是到了後期,做事也狠辣,恐怕是沈沉殷教的。不管是不是沈沉殷教的,沈秉德內心還是更像沈沉殷,從雲薔那遺傳來的性格並不多。
「呃……秉德,你說。」沈安嫣被沈秉德看得發麻,覺得沈秉德似乎有什麼事情要說,「這里沒人,只有我。」
沈秉德一直看著沈安嫣,抿了抿唇,吐出幾個字,聲音不大,但是仿佛重擊,擲地有聲地砸在地上,「你是不是沈安嫣?」
「我……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沈安嫣皺眉,疑惑的問道,是不是有人對沈秉德說什麼了?于是追問道,「我不是沈安嫣我是誰?」
「我印象里你不是這樣的。」沈秉德看著沈安嫣的眼楮,堅定不移。
沈安嫣知道怎麼回事,長舒一口氣,自己重生這種類似鬼上身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懷疑的,心下了然後,看著沈秉德,道︰「人長大是會變的,我在後宅長大,你五年沒有見過我,當然有變化了。」
沈安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一個人成長,性格的改變當然不會如此之快,但是每個人重活一次,都可以成為聖人,她就是佔了這個便宜。
想起來,沈安嫣不是自然,而是咬牙切齒。
誰能淡然,這種事情,肯定不會是那麼簡單,但是沈安嫣簡化了。
沈秉德沒有想那麼多,因為還有另一件事,「你和三王爺早就認識,對不對。」
沈秉德語氣不是疑問,而是一種冷漠的聲音,沈安嫣仿佛提前看見了在官場模爬滾打七年後的沈秉德。
「嗯。」沈安嫣點點頭,居然沈秉德發現了,那也沒有必要在瞞了。「你是怎麼發現的?」
沈安嫣心里一陣冷汗,難道沈秉德一開始就在注意觀察,有所防備!
「本來是沒有的,王爺眾目睽睽之下選我而不是大哥,我也只當是巧合。但是你中毒那次,王爺跟你獨處一室,你沒有拒絕,這不是你的風格;去隔離區的時候,你看見那個睡在雪地里的男孩時,喊王爺的時候喊的是名字,明顯熟識。」沈秉德一條一條分析道,分析到後面,眼神已經黯淡下去,眼底盡是冷漠。
眼前這個女人,到底藏的有多深,她到底要干嘛!
沈秉德絕對不相信,為了斗贏沈凌央或者夜秋倪,去跟尹宸瑯站一隊!
如此費心費力,一定還有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