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誰會被方潛點名的時候,沉默了半晌的方潛終于再次開口了。
他的目光直接就望向了冉啟陽和冉雪,說道︰「冉老爺子,不好意思,這並非我個人意見,而是軍方的某個大人物親自交代,要我替他剝奪你冉家的資格。」
方潛的聲音未落,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到了冉啟陽和冉雪爺孫倆的身上。
大家眼中的神情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都沒打算幫冉啟陽說話。
商人重利,他們從來不干賠本買賣。這種時候,誰幫冉家說話,誰就是把自己的家族往火坑里推。畢竟,方潛也說了,這是軍方的提議。
冉啟陽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眼楮直勾勾地盯向方潛,質問道︰「為何?就算是軍方的意見,也要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不會接受!」
方潛語氣平淡的反問道︰「冉老爺子,你難道真不知道原因嗎?你又不是真的老糊涂,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自取其辱呢?」
「閉嘴!」
冉雪瞪向方潛,生氣道,「你會不會好好說話?!」
方潛聞言,望向冉雪,勾起嘴角道︰「小丫頭,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而已。有些話听起來不好听,卻恰恰是最有用的。」
「有沒有用,也是我說了算!」冉啟陽冷聲道。
方潛聳了聳肩,開口道︰「好,既然你想听原因,那我就告訴你原因。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此刻,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方潛和冉啟陽兩人之間來回逡巡,就像是一群在看熱鬧的路人。
「你問。」冉啟陽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
方潛問道,「第一個問題,冉老爺子今年多大年紀了?」
「70!」冉啟陽似乎不想跟方潛多說一個字。
方潛聞言,點頭,接著問道︰「第二個問題,冉老爺子可有兒子?」
冉啟陽听到這個問題,突然伸出手指,指著表情平淡的方潛,厲喝道︰「你這是在明知故問!」
「爺爺,你不要動氣。」
冉雪連忙上前安撫爺爺,怕他氣出個好歹來。
方潛看到冉啟陽的情緒波動如此之大,卻依然語氣平淡的說道︰「冉老爺子,你讓我問,我便問了,你若不想回答,我們之間的對話就此結束即可。」
冉啟陽听到這話,咬牙切齒道︰「好,我回答你,我有兒子。」
「幾個?」
「一個!」
「現在,他在哪里?」方潛追問出聲。
冉啟陽的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在座位上,幸好有冉雪在一旁攙扶。
「爺爺,我們回家,我們不參加這種會議了」冉雪的聲音很冷,但瞪向方潛的眼中卻已經噙上了淚水。
方潛的一個個問題,簡直就是故意在爺爺傷口上撒鹽。
「不,雪兒,我們還不能走。」
冉啟陽伸出右手,錘了兩下胸口,望向方潛,回道,「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自從多年前他失蹤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
這是在座之人眾所周知的事實,冉啟陽沒必要隱瞞。只不過,即便是事實,從他嘴里說出,也仿佛有一把刀割在了他的心口,疼的他半晌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方潛淡漠的瞥了一眼冉啟陽,再次開口道︰「最後兩個問題,您覺得您兒子還活著嗎?您年歲已高,若是哪天您走了,您覺得冉家還有資格成為華夏十大家族之一嗎?」。
「你閉嘴!」
不等冉啟陽開口說話,冉雪的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她抹了一把臉頰,寒聲道︰「你到底想怎樣?我冉家從未得罪過你,你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不好意思,冉小姐。」
方潛平靜道,「我只是對事不對人而已,請你不要多想。畢竟,我說的都是事實。冉家後繼無人,冉老爺子若是哪天走了,冉家必定樹倒猢猻散」
「我難道不是人嗎?」。冉雪怒視方潛,質問出聲。
方潛正要開口說話,卻听吉克朗朗突然開口道︰「方大哥,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對小雪太過苛責。我已經向冉老爺子提過親,冉老爺子若是答應,我跟小雪就是」
「閉嘴!」
冉雪打斷他的話道,「不要在這兒胡言亂語!」
「小雪,你這又是何必?只要你跟我結婚,我相信冉家面臨的一切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
吉克朗朗的話還沒有說完,又被練海峰打斷道︰「吉克家族遠在西湘自治區,哪里比得上我練家所在的天中市。小雪,你想一想,天中市跟北華市同屬于華夏四大一線城市,我練家和你冉家又同屬于華夏十大家族,這世上,沒有人比我跟你更加門當戶對了。」
方潛听完練海峰的話,淡淡的看了一眼冉雪之後,說道︰「冉家最大的問題就是後繼無人,若是冉小姐真能跟吉克家族或者練家聯姻成功,及早生出下一代,並且孩子姓冉,冉家的地位或許還能保住。」
吉克朗朗和練海峰聞言,正要乘熱打鐵,冉雪突然笑道︰「呵呵我冉家的地位保不保得住,還用不著你一個外人在這里說三道四!我只說一遍,無論是練家還是吉克家族,我都不稀罕!就算冉家只有我和爺爺兩人,也不是你們誰都能隨意擺布的!」
說完,她直接扶起爺爺就要離開會議室。
爺孫倆還沒有走出兩步,方潛、吉克朗朗以及練海峰三人同時朝著堵截了上去,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在座的其他人中,大多冷眼旁觀,只有練冰清和王美兩人想要開口說話,卻分別被練中堂和王向天攔了下來。
林青玉的眼楮始終閉著,嘴角微微勾起,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冉雪渾身散發著冷意,掃視方潛、吉克朗朗和練海峰三人,怒道︰「滾開!」
方潛沉聲道︰「不好意思,會議召開之前,我們有言在先,誰都不能提前離場!」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擋得住我!」
冉雪厲喝一聲,喊道,「魚鋒!」
她的聲音落下許久,會議室外也沒有響起一絲聲音,仿佛原本等在會議室門外的魚鋒已經不在了一般。
「魚鋒!」
冉雪不死心,又叫了一聲,依然沒有回應。
「黎叔!」冉雪的聲音又抬高了幾分,但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冉雪還要叫喊,卻被冉啟陽阻止道︰「雪兒,不用喊了,他們已經不在門外了。」
「怎麼會這樣」
冉雪不解,然後突然瞪向方潛,喝道︰「一定是你們干的好事!你們早有預謀!」
「冉小姐說笑了。」
方潛道,「會議既然由我主持,那這些便是我的職責所在,談不上預謀不預謀。」
「你們把魚鋒和黎叔怎麼樣了?」冉雪擔心的問道。
方潛回道︰「冉小姐放心,他們只是被我暫時請去了其他地方而已」
「你胡說!」
冉雪道,「沒有我和爺爺的命令,魚鋒和黎叔是不會隨便離開的,除非除非你們」
「冉小姐!」
方潛打斷她的話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小心禍從口出。畢竟,不光是你們帶來的人,其他家族帶來的人也都已經被請去其他地方了。」
方潛這話一出,周雲與周鳳兩姐妹、楚望、王向天等人的臉色瞬間都不好看起來。
「方賢佷,你這麼做,可是不厚道。」方向天開口道。
方潛笑道︰「王老爺子,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方潛的為人嗎?更何況,請他們的可不是我的人,而是軍方的人。」
軍方
听到這兩個字,眾人的臉色更加不好看起來。
這方家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跟軍方扯上了關系,還走的如此之近,竟變的跟軍方的走狗一般了。
「你不讓我們離開,那究竟是想怎樣?」冉啟陽無奈的問道。
方潛見冉啟陽的嘴巴終于出現了松動,笑道︰「冉老爺子,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
冉啟陽道,「如果只是為了讓我冉家讓出一個虛名,你們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只管擺出軍方的名頭來即可,我冉啟陽還沒傻到要以卵擊石,去跟軍方對著干!」
「冉老爺子果然心如明鏡,軍方的意思是冉家的地位無可替代,但又實在後繼無人,所以,雪兒小姐只能」
方潛說到這里,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他瞥了一眼冉雪,意思已經相當明顯。
「哈哈」
冉雪突然大笑起來,笑的很是癲狂。笑著笑著,她竟然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嘴里噴出的鮮血從指縫中溢了出來。
一直以來,她都給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氣質如蓮,淡雅非常,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癲狂過。
也正是因此,冉啟陽突然看到孫女這般模樣,被嚇壞了的他慌忙道︰「雪兒,爺爺一定會護你周全的,你不要瞎想。」
「爺爺」
冉雪的眼中布滿血絲,嘴里噴出的鮮血,即便用手捂住,也還是濺在了她白色的衣裙上,看上去格外刺眼。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方潛、吉克朗朗和練海峰三人,一字一頓的說道︰「爺爺,我有喜歡的人了。這輩子,除了他,我誰都不嫁。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