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好眠,直到掌燈時分,照影回來。听到她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玲瓏才睜眼醒來。
「小姐,哪里來的月餅?」照影指著圓桌上的月餅問道。
玲瓏紅著臉睜眼說瞎話,目光依舊澄澈,「還能哪里來的,當然是廚房送過來的。」
照影狐疑的看著玲瓏嘟囔道︰「我一早就去過廚房了,根本就沒有做蛋黃餡和牛肉餡的月餅,連椒鹽的也沒有。」
玲瓏假裝沒有听見,喝了口茶醒醒神,問照影︰「那個孩子怎麼樣?」
提起送到銅錢胡同的孩子,照影眉眼彎彎,笑道︰「乖得不得了。嗣瑾大哥給她找了個女乃娘喂著,只要吃飽了就不哭,要麼笑嘻嘻的和人玩,要麼呼呼大睡。紫月姐姐讓奴婢告訴小姐,不用擔心她。」
听說孩子不鬧,玲瓏微微松了口氣,她還真怕把她家紫月累壞了。
「小姐,奴婢听嗣瑾大哥說,田莊的花,昨兒一天就賣出一萬盆去,就連還沒有出花頭的都被搶了去。有人直接將重陽節和臘八節的花預定上了。」照影高興的說︰「一萬盆花,少則五兩銀子一盆,多則三十兩銀子一盆,這得多少銀子呀!」
玲瓏也沒有想到,居然能趕上中秋的買賣。
她的田莊她自己心里清楚,最多也就能種兩萬盆的樣子。現在一個中秋節就賣出一萬盆,听照影話的意思,余下的不是賣不出去,而是根本不能賣,還是花秧子呢。看樣子,要把田莊擴大才是。
「你明天再出去一趟,告訴趙嗣瑾,讓他在田莊周圍多打听,看誰家要賣田莊,能買就買下來。」玲瓏囑咐照影。
照影嘻嘻一笑,「根本不用奴婢去告訴嗣瑾大哥,他自己和奴婢說,讓奴婢問問小姐的意思,最好是再把田莊擴一擴。」
听照影如是說,玲瓏不再擔心田莊。
第二日,八月十六,沈雲磬並沒有像提前說好的那樣,把孩子接走。因此紫月還留在銅錢胡同。好在自從梅久娘來了,闔府上下的眼楮都盯在蕭氏和梅久娘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她跟前的丫頭是不是不在了。直到八月十九,硯墨去銅錢胡同將孩子抱走,紫月才回到穆府。
這期間,蕭氏每日像打了雞血一樣和梅久娘斗爭。卻每次都是興頭十足的挑釁,再被梅久娘體無完膚的打敗,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穆府一片雞飛狗跳。老太太故作痴聾,每日只哄著文哥兒和浩哥兒。
因此,蕭氏再也沒有功夫整治玲蓉和玲瓏。燕姨娘踏踏實實每日給玲蓉準備嫁妝,玲蓉則安心繡嫁衣,一心只待出嫁。
瑛帶著沈心怡從沈府離開,回到李府。在沈府住了幾天,把她憋悶的厲害,一回到自己家,就決定召集好朋友,小聚一下。玲瓏和玲蓉自然受到邀請,只是玲蓉一心只想繡嫁衣,沒有去,玲瓏只好自己帶著照影過去。
除了蔣雙暉和蔣雙瑞,王靜雪居然也在,玲瓏微微有些驚訝。
王靜雪神色古怪的看著玲瓏笑︰「穆三小姐來了。」主動和玲瓏打招呼。
玲瓏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她實在是不想和這個日夜惦記著沈雲磬還私下威脅自己的傲嬌大小姐多說什麼,挨著沈心怡坐下。
沈心怡悄悄在玲瓏耳邊低語︰「不是我們邀她來的,恰巧她母親帶她來府里做客。」
李乾坤如今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保寧候想要和李乾坤交好人之常情。作為保寧候夫人,自然要經常來李府和蔣氏說話。再者,李府李敏到了論婚嫁的年齡,如果能促成李敏和王靜雪的婚事,可謂一箭雙雕。
只可惜,現在王靜雪的眼里只有沈雲磬。玲瓏心里輕嘆一口氣。
蔣雙暉拿著葉子牌招呼大家打牌。打葉子牌只要四個人即可,玲瓏牌技不好,端了杏仁露,小抿一口說道︰「我來發牌好了。我打的不好,你們是知道的。」
上次打牌,玲瓏輸的血本無歸,蔣雙暉為此還不好意思了一陣,笑道︰「行,這次你就發牌。不過,我們打的時候你可要認真學,怎麼牌技就那麼差呢。」
王靜雪則推月兌說這幾日身子不舒服,在一旁觀戰就好。玲瓏看著王靜雪,總覺得她怪怪的。
如此一來,蔣家兩姐妹並瑛和沈心怡,正好四人,酣戰起來。
李府的杏仁露是玲瓏的大愛,不自覺多喝了幾杯,起身去貢房,王靜雪笑吟吟的站起身挽著玲瓏的胳膊親昵的說︰「正好我也要去,我們一起。」
事出異常必有妖,玲瓏實在難以接受王靜雪突如其來的親昵。膩煩的皺了皺眉,要把胳膊抽出來。王靜雪惡狠狠的在玲瓏耳邊低語,「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你要是不離開沈少爺,我會讓你後悔。」
玲瓏側臉看向王靜雪,這個笑靨如花的小姐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恍惚間,王靜雪已經拖著玲瓏出了院子。
「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你以為我和你開玩笑對不對,我再次警告你,從此不要再見沈家少爺,否則,你真的會後悔!到時候可別哭著求我,已經晚了。」王靜雪瞪著玲瓏,飛揚跋扈。
「我倒是真的好奇,你能做出什麼讓我後悔的以至于哭著求你的事情來。」玲瓏冷冷的說。
拿狠話嚇唬人,是因為她沒有實力做出真真嚇人的事情吧,只會虛張聲勢。如果是沈雲磬,一定會什麼都不說直接去做,然後讓你哭著去求他的。
自八月十四夜里匆匆見了沈雲磬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不知道他那位生死之交的事情究竟有沒有牽連到他。
玲瓏的冷靜激怒了王靜雪,「你很想知道嗎?那我就成全你。不妨告訴你,明日我爹爹就會給皇上遞折子,你們全家就等著流放寧古塔吧。」
保寧候這些年頗得皇上青眼,足以見得此人還是有些心機和能力的。像他這樣的人,事業如日中天,怎麼會為了女兒小孩子間的爭風吃醋就莽撞的向皇上遞折子,要貶斥朝中大臣呢。可是王靜雪說的斬釘截鐵,耀武揚威,想來也不是假的。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保寧候當真要有此打算,又恰好在某種情況下被王靜雪得知。王靜雪為了威脅自己故意如是說。
保寧候要參爹爹究竟用以為何呢?人人都知道,太子最為寵愛穆世昌的長女穆玲鈺,玲鈺作為未來帝王的寵妃,一旦太子登基,穆家的地位就不可一世。這樣微妙的形勢,保寧候不會不明白。
但他仍然要冒此風險,要麼他就是恨毒了爹爹,要麼他就是堅定地燕王黨。參倒爹爹,是要剪出太子羽翼,幫助燕王順利登基。
那要不要向爹爹提個醒呢?玲瓏想到爹爹每每見到她深惡痛絕的樣子,心里搖搖頭,就算是提醒了爹爹也不會相信。再者,當今太子不仁不義,從能力而言,燕王遠比他適合做帝王。況且,沈雲磬也是堅定地燕王黨。
鏟除太子羽翼,讓燕王登基,不好嗎?
思緒回轉,玲瓏冷笑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危言聳听。」說罷,轉身離開。她是真的想要去貢房。
王靜雪在玲瓏背後冷笑︰「是不是真的明日不就知道了嘛!」
玲瓏腳步頓也沒有頓的離開。
王靜雪氣哼哼的返回去。瑛奇怪的看了王靜雪一眼,「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王靜雪調整呼吸,一臉平靜的笑道︰「穆三小姐說她等會再回來。」
蔣雙暉將手里的葉子牌扔下,伸了個懶腰說道︰「玩了半晌,肩膀都酸了,發牌的人不在,不玩了不玩了。」
瑛笑道︰「我看你不是肩膀酸了,是被我贏得心酸了。也罷,今兒就放你們一馬。錢得慢慢贏,要是一下子把你們都贏光了,就像玲瓏似得,都不敢玩了可誰陪我呀。」
「難怪佟老太君說你促狹鬼,一點也沒錯。」
蔣雙暉伸手擰瑛的臉,瑛偏著腦袋跑開,躲在沈心怡身後沖蔣雙暉吐舌頭。
嬉鬧間,召月過來請王靜雪,說保寧候夫人就要回去了。
玲瓏一直待到申時才帶照影離開。
「小姐可算回來了。」一進院子,紫月就急匆匆的迎上來。
「怎麼了?」玲瓏見紫月如此著急,擔心道︰「是不是娘親她……」
紫月搖頭,「月姨娘很好。是老爺,老爺命人找了您五次。說只要您一回來,就立時去書房找他。」不安的說。
爹爹?玲瓏驚訝!爹爹對她一向不予理睬。怎麼今天偏偏找了她這麼多次!難道和王靜雪說的事情有關?爹爹已經事先知道了保寧候要參他?可是這與她有什麼關系!
「來的人有沒有說是什麼事?」玲瓏一邊換衣裳,一邊問紫月。
去李府做客,祖母特地囑咐她穿的艷麗一些,可是去見爹爹,還是能多低調就多低調的好,免得惹他的眼。
紫月想了想說道︰「來請您的人倒是什麼也沒有說,不過,老爺是在見過宮內的內侍後才命人找的您。」
玲瓏更加疑惑是和王靜雪說的事情有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