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寧候夫人一路傷心的進了王靜雪的院子,王靜雪連忙迎了出去,將母親請進屋。攙著母親在鄰窗大炕上坐下,親自捧了茶。
保寧候夫人打量著女兒的屋子,倒是頗為滿意,「你這屋子不比你在侯府的差。」
紅燭將雪穗一應人都攆了出去,獨自留下伺候。
王靜雪紅了眼圈哽咽道︰「再好的屋子有什麼用,二爺不來,就是個金屋銀屋我住著有什麼趣。」
女兒親口訴說委屈,保寧候夫人眼淚跟著就涌了出來,又是傷心,又是心疼,拉起女兒的手說道︰「當初娘和你爹爹不讓你嫁過來,你偏不听,你若是听娘的,嫁給你表哥,何必受這樣的委屈,你表哥對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靜雪立刻沉了臉,「母親來就是和我說這些的嗎?要是就這些話,女兒早就听夠了,娘還是喝了這盅茶就走吧。」
自己女兒的脾氣自己最清楚,她從第一次見到沈雲磬起,就從此念念不忘,心中再也沒有別人。她姑母多次來提親都被她連禮帶人轟了出去,保寧候夫人扯了個笑出來,「好了,娘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你和娘說,是不是穆氏絆著二爺不讓他來你這里?」
王靜雪沉默片刻說道︰「也不完全是。二爺的差事特殊,三天才能回來一次,又是深更半夜的,沐休一天還不能在府里過夜。您能不能和爹爹說說,讓他給二爺換一個差事,照這麼下去,莫說是女兒了,就是穆氏也不見得能見二爺幾次。」
「這個娘回去就和你爹爹說,但是你莫要心急,畢竟宮里換差事不比咱們府上換丫頭那樣簡單。」保寧候夫人說道,心里嘆息,女兒這是心疼沈雲磬。女兒待沈雲磬一片真心,可他卻絲毫不珍惜,只當他是痴情人,哪成想他未婚竟然就有外室,還育有一女,「外面的流言蜚語是真的?」保寧候夫人壓低聲音問王靜雪。
王靜雪一怔,隨即明白娘的意思,點頭,「外面傳的很厲害嗎?」。睜著大眼楮看保寧候夫人。
保寧候夫人嘆息一聲,「都成了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了,你說傳了凶不凶,說什麼的都有。還以為沈家二爺對穆氏是一往情深,現在看來,倒是咱們誤會了。」
王靜雪原本也這樣想,可是想到昨日沈雲磬帶穆氏出門玩耍時的好心情,她就不那麼肯定了,「二爺或許還是喜歡穆氏的。」沉默片刻,臉色微紅,說道︰「不管他喜歡的是穆氏還是那個外室,我只要他以後喜歡的人是我,我要讓穆氏給我讓位,我要讓二爺從此眼里心里只有我。娘,你教給我怎麼做。」王靜雪纏著保寧候夫人的胳膊央求。
保寧候夫人可是在保寧候府成群的妾室中月兌穎而出,由姨娘轉為正室的,她的手段自然非常人可比。
沉默片刻,保寧候夫人說道︰「要想讓二爺在意你,一時半刻,最重要的是你要趕緊懷上二爺的孩子,有了子嗣,就什麼都不怕了。」
王靜雪很想說,您當年不是也沒有子嗣,怎麼就扶正了呢!她不敢!她知道這是她娘的底線。于是滿臉通紅的說︰「可是二爺壓根不進我的房,怎麼懷孩子!」
保寧候夫人思忖一番,說道︰「你不要急,先耐心等等,娘後天再來看你,到時候給你個好方子,保準二爺從此願意來你房里。」
王靜雪隱約知道娘親說的是什麼,登時臉紅到脖子根,低聲問保寧候夫人︰「母親,管用嗎?」。
保寧候夫人心疼的將女兒攬到懷里,「放心,管用。」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的女兒要靠這樣的手段留住男人。
「你婆婆那你要勤走動,娘看得出來,你婆婆對穆氏很是不滿。」保寧候夫人叮囑王靜雪。
王靜雪說道︰「她那些年那樣苛待二爺,女兒才不願意和她走動親近。」
保寧候夫人就心里嘆息一聲,這個女兒,到底是對沈雲磬用情太深,感情這樣的事,誰認真的多,誰就更容易受到傷害,更不要說,沈雲磬對女兒幾乎是毫無感情,遂勸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二爺籠絡到屋里來,有穆氏杵在那,你怎麼籠絡都是平白讓穆氏看笑話罷了,只有把穆氏攆走,你才能真正的和二爺在一起。」
王靜雪低頭不說話,娘說的有道理,可是她害怕因為和甘氏走得近,二爺更疏遠她。
見女兒不語,保寧候夫人又道︰「你悄悄地和甘氏來往就是了,誰讓你大搖大擺的了,你想想甘氏最想要的是什麼,你就悄模的給她。」
甘氏最愛的當然是銀子!王靜雪心里很是不屑,不過依然點頭,「女兒知道了。」
甘氏手里拿著一副沉甸甸的赤金頭面,眉開眼笑的模索著頭面上鴿子蛋大的祖母綠和紅寶石,半晌,對蕭雨衍說道︰「你拿去給我換成銀票回來。」
蕭雨衍含笑接過頭面,心里把甘氏罵了無數遍才忍住沒有一腔怒火。
從進門起,甘氏每日就絞盡腦汁的把自己的嫁妝一件一件騙過來,然後在讓自己將其拿到當鋪,當成死當,換了銀票回來。
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府大女乃女乃蕭氏把嫁妝全都當了。每每出席各種宴會,蕭雨衍都能听到各式各樣的譏諷聲,層出不窮。
有一次,蕭雨衍實在氣不過,哭著回來告訴甘氏,讓她以後別再這樣了,甘氏反怒,讓蕭雨衍從此別再出去參加聚會。
金桔站在甘氏身後,笑嘻嘻的說道︰「您瞧奴婢這個主意好不好?」
甘氏滿意的點頭,「小蹄子,跑來邀功了,那匹草綠色的杭綢就賞給你做衣裳吧。」
金桔模了模腰間鼓囊囊的荷包,喜笑顏開,立時屈膝說道︰「奴婢謝謝老太太賞賜。」說罷站起身來,又道︰「您且瞧著吧,從今兒起,您就等著收禮吧。保準讓您收到不想收。」
蕭雨衍心里怒罵金桔。
甘氏收一份禮她就得跑一次當鋪。甘氏要當著收禮收到不想收,那自己跑當鋪也把臉皮跑的比皇城牆還要厚了。
送走保寧候夫人以後,玲瓏心神不安的回到臥房,等硯墨的消息。
直到酉時,硯墨才風塵僕僕的趕回來,櫻桃通報後,玲瓏急忙在花廳見了他。
「怎麼樣,消息送進去了嗎?」。玲瓏一見到硯墨就急切的問道。
硯墨沮喪的搖搖頭︰「我去宮門口找給宮里遞消息的江山,宮門口的內侍告訴我江山昨兒病了,請了假,今兒也沒有去。于是我就去了西側門,結果那里給宮里送消息的李侍衛也病了。後來我去了江山的家里,江山家里人說他根本沒有回來。」
這也太湊巧了吧。玲瓏一顆心登時揪起來。
硯墨又道︰「我在宮門口遇上了胡大人跟前的小廝李貴和汪大人跟前的小廝王春,他們也是去打探消息的,不過,似乎都是四處踫壁。李貴還搬出了胡大人的名號,結果守門的人卻說,我們是神機營的,你五城兵馬司算什麼。李貴當時就訕訕的紅了臉。」
玲瓏皺眉,「在宮里守門的是神機營的人?」
她記憶中應該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守門吧。
硯墨心里欽佩二女乃女乃睿智,說道︰「只有宮里發生重大事情的時候,才會用神機營的人,怕的就是走漏消息。」
那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宮里正發生著玲瓏隱隱約約可以猜到的事情。
皇位更迭!
「燕王那里怎麼樣?」沉默片刻,玲瓏問硯墨。
硯墨心里實在欽佩二女乃女乃的聰慧,對玲瓏的態度也越發的恭敬,答道︰「燕王從昨兒起,每每進宮都被神機營的人攔下了,不過,今兒一早宮里卻宣燕王覲見。」
玲瓏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宣燕王覲見的真的是皇上嗎?還是說,像上次長寧王逼宮一般,假借皇上名義,不過是要把燕王騙進宮。
如果真的是皇上宣燕王覲見,那麼很可能就是皇上要將皇位傳給燕王。可是,這樣卻解釋不通為什麼江山不見了。他又不是錦衣衛或者五城兵馬司的人,神機營的人要替換也不該把他換掉。
那麼就有可能是太子做了手腳。
正說話,櫻桃帶著趙嗣瑾進來。
玲瓏和硯墨都朝趙嗣瑾看過去。
趙嗣瑾一進花廳就直奔玲瓏面前,作揖說道︰「二女乃女乃讓我盯著沈大爺,我在碎花樓找著了大爺,然後一直盯著,從碎花樓出來,大爺直接去了太子爺府上,在太子爺門前等了有半個時辰,見著大爺帶著三個突厥人出來,然後就緊跟著他們,就在一個時辰前,沈大爺帶著那三個突厥人進了宮。」
玲瓏和硯墨相視一眼,大吃一驚。
也就是說,那三個突厥人有可能住在太子府上。
如此,無論太子爺有沒有謀求奪位,身為太子,私下和外邦結交,都是死罪。
玲瓏問道︰「宮門口的侍衛沒有攔下他們嗎?」。
趙嗣瑾搖頭,「並沒有,所以我覺得奇怪,才趕緊回來稟報您。」
當然會覺得奇怪。突厥和大燕的戰事一觸即發,三個突厥人卻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大燕國政治核心之地。
玲瓏幾乎可以確定,太子的確是在和突厥聯手。
能夠逼太子做出這樣決定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皇上已經擬了遺詔,皇位繼承人卻不是他,他只有依靠外邦來奪位。
玲瓏被自己的推斷嚇出一身冷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