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天過去,鄭澤明倒常來,帶些華貴的綾羅綢緞、精美點心,同時還會帶來京城內外最新的消息給她。比如,赫連郡的人馬已經離開陽城北上;霍琳琳匆匆忙忙被塞入花轎之中送上了通往汝南的官道;皇上立了蜀王宇文煒為太子,呂芳菲進為東宮太子妃;……
只是,一直沒有徐玉欽的消息。
衛雁本已平靜下來的心緒,再次變得波瀾起伏。
徐郎是否到達陽城了呢?一路上是否平安順利?能不能找到衛姜?
這種擔憂隨著鄭澤明漸漸懶散的態度而變得更加深刻。
他借著各種名目而來,送一株名花,送一幅字畫,送些首飾,送些書籍……總是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笑望著她,跟她聊天說地,卻很少再提起徐郎。
她追問得緊了,他就含糊應道,「沒消息,不如就在此安心等他回.+du.京。徐家還在到處找你,不要離開這個院子。你那個親眷,我派人偷偷去瞧過,徐家人果然去那邊打探過多次,你千萬要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
鄭澤明不來的日子,也會叫常福過去,事無巨細地問起衛雁的起居情況。常福不由笑道︰「爺這模樣,叫誰瞧了不嘆聲‘情痴’?如今徐府容不得她,主子爺對她有意,緣何不肯表白心意?她庶人身份,又非官家小姐,難道還有什麼比跟了主子爺更好的歸宿?」
鄭澤明瞪眼道︰「渾說什麼?那是我兄弟的女人!」
「徐公子固然是主子的兄弟,同時也是主子爺的妹夫!日後四小姐嫁入徐家,放著衛小姐在外頭,依著徐公子的脾氣,一年能回幾回家?且不說徐家根本不容她在世,叫長輩們知道你暗中撮合他倆,豈不恨您多管閑事?小的說句不當說的,咱們四小姐在外頭是有賢名,可在家中是個什麼樣?小姐的脾氣,是那能容人的麼?主子爺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常福說完,就端詳著鄭澤明臉色,見他眉頭深鎖,知道他內心必是十分掙扎,便清了清嗓子,又加了一把火——
「她已走投無路,還妄想著能去外頭找徐公子匯合,卻沒想過,就算找到了徐公子,難道就有活路?徐家人會放著不管?主子爺,您若願意收她,可不是對不起她,是在救她啊!同時也是為徐公子,為四小姐著想,難道您想看著親妹嫁過去,就愁眉慘目,時時煩憂?再說,過後將人接回國公府,往後院一藏,徐公子去哪里知曉她的去處?」
「不行!不行!常福,是我太寵你?敢在我面前,這般胡言亂語?」鄭澤明握著拳頭,有些狂躁地跺起步來。
常福跪地泣道︰「小的一片忠心,天日可表!主子對衛家小姐一見難忘,每每回到書房,就對著小姐的畫像痴望。如今佳人就在身側,主子卻礙于身份倫理,不敢近身。主子在小姐面前笑語宴宴,轉過身來,卻雙眉緊鎖,許多天不見笑模樣。小的瞧著主子如此自苦,焉能不勸?」
鄭澤明一拳打在常福肩上,怒喝︰「豈用你來操心我的事?你算什麼東西?住口!下回再叫我听見你說這些渾話,瞧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過了兩天,派去驛館探消息的人終于發回了消息,徐玉欽已達陽城!
鄭澤明將手里的信看了一遍,不知為何,心里空落落的,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難道真要將她送去陽城麼?玉欽總要回來,將她留在此處,是不是更穩妥些呢?
這樣想著,鄭澤明不由煩惱起來,那豈不是要瞞住衛雁他尋到玉欽之事?若叫她知道那邊消息,還如何留得住她?
正苦惱著,不妨一個紅色人影在眼前一閃,將他手中書信奪了過去。
鄭澤明抬眼一瞧,見奪信的是鄭紫歆,不由緊張非常。「胡鬧,快還給我!」
「摯友澤明,吾已于陽城,尋獲衛二小姐之下落,正急謀營救之法。京中諸事,煩請澤明費心過問。玉欽過後再行當面致謝!」鄭紫歆避過鄭澤明的阻擋,大聲地將信念出來,面上浮現出不悅之意,「徐玉欽不是去探親訪友,而是去陽城找衛雁之妹了?」
鄭澤明勸道︰「他畢竟跟她定過親,她妹子下落不明,除了他,又有誰能幫著找尋?你別想多了,他也許是心中有愧,才替衛小姐多做些事,畢竟,他要娶的不是她,而是你!」
「哼!他為何會寫信給你?是叫你轉交給那個姓衛的?」
「不是,是我擔心他安危,叫人飛鴿傳往各地驛館,才聯系上的他!」鄭澤明這話說的十分真切,他的確沒有向徐玉欽說起衛雁被徐家迫害一事,畢竟徐玉欽人在外頭,叫他遠遠地憂心著急,也不大妥當。其他的事,不如等他回京之時,由衛雁親口對他說……
「既然如此,這信你想必看過了,我幫你收著!」鄭紫歆說著,就將信折好放進了腰間荷包之中。
鄭澤明扯住她道︰「你要收起作甚?快快還我!」
「為何我不能收起?你既然已經知道他的情況,又不需轉交旁人,要信還有何用?莫非,你有事瞞著我?」鄭紫歆以手抵住荷包,瞪著眼問道,「你跟那個姓衛的女人見過面?」
「沒有!怎麼會?」鄭澤明否認道,「你別信口胡說!紫歆,你快出嫁了,到了徐家,可要改改你的脾氣,玉欽是個讀書人,不會喜歡你這麼刁蠻……」
「鄭澤明!你說什麼?你說誰刁蠻?」鄭紫歆聞言,小臉立時漲得通紅,攥著拳頭惱道,「我賢名在外,乃是京城淑女之首,誰說過我刁蠻?再說,就是刁蠻了,徐玉欽也得忍著!我就不信,我鄭紫歆擰不過他那個呆腦袋!」
「你這個歪丫頭,你還想整治自己夫君?我可告訴你,玉欽可不是軟蛋,那小子瞧著文弱,其實執拗得很,你可別把在家里稱王稱霸的那套拿出來對付他!在家中祖父寵著你,由著你打雞罵狗弄得全家上下人仰馬翻,徐家人可不是祖父,叫他們知道了你並不賢淑的真面目,說不定會嚇得要求退婚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