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前輩別見怪,我沒那個意思。只是,之前,您不是跟那個叫卿岑的謀士……去往鄭靜明的營中助他月兌困麼?後來究竟發生何事?你為何在此?」
那漫天紙片,與紙片上的字句,離間了汝南軍和鄭家軍,令宇文睿有機可乘,致使鄭靜明大敗。到現在,衛雁還沒能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
洛言垂頭一嘆,「唉!別提了!卿岑這個糊涂鬼!」
「莫非……是卿岑中途倒戈相向,幫了宇文睿?」衛雁心中的疑團得到證實,暗自背脊發涼。卿岑這樣的謀士,一言即能決定全軍勝敗,中途倒戈……此人品行實在令人無法認同啊。
洛言頗為無奈地道︰「此人乃是洛某引薦給姑娘的,他做出這種事,洛某也深感羞愧。只是……此事怪不得他!此人偷生世間,只為復仇。如今卻有人相告,他為之復仇的那人,仍存活世上……」
「這麼說,他在乎的人,在宇文睿手上?」這麼一解釋,衛雁倒是理解了卿岑的所作所為。這卿岑,是個重情義的性情中人!
「其中自有左護法在搗鬼!洛某分明瞧見,宇文睿軍中,左護法的妾侍林氏曾出現過……林氏看似和氣,其實,是個極有手段的女人。相信宇文睿就是听了她的言語,才能抓住卿岑的軟肋!」
「林氏……」衛雁默默念道,原來就連海文王身旁的女人,都這樣不簡單。獨自行走于宇文睿大軍之中,跟男人一般談論戰事軍情……
「染墨另有要事處理,請姑娘與我先入祁鎮。」
洛言如今,對衛雁的態度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她對長生所說的那番話本已令他對她生出幾分好感,加之她願意暫時放棄自己的仇恨,大費周章地令鄭靜明欠下地宮人情,以保全長生一個人的性命……行行種種,不能不令他承認,這個小女人比海文王有人情味得多。
換作海文王,大概不會把一個少年刺客的性命安危,放在眼里吧?更甚至,他會直接殺了長生,以懲他不能完成刺殺任務之罪。
洛言伴著衛雁,進入祁鎮,來到一座不甚起眼的宅院之內。
明堂香案之下,扭動機關,里側牆壁上,便現出一道暗門。衛雁與洛言從暗門進入,拾級而下。張奇許虎等人皆在內等候,見到衛雁的樣貌,均是愣怔片刻,才猜出是她。洛言道︰「長生去哪了?」
張奇垂頭道︰「洛大哥,怪不得我,長生那小子,趁我等不備,偷偷溜了出去。」
洛言怒道︰「我將人交給你,你卻說怪不得你?」
當下朝衛雁一禮︰「犬子尚有性命之憂,請恕我……」
「洛前輩,您只管去尋長生!我與諸位在此等候染墨,印冊已經到手,只待通知海文王,前來認輸投誠!」
洛言點點頭,一閃身就不見了人影。
衛雁等染墨數個時辰不至,心里有些忐忑。
染墨向來行事穩妥,從來不曾有過這等情況。莫非出了什麼大事?
張奇等人早已不耐,紛紛表示要出去瞧瞧情況。
衛雁一時拿不定主意,正躊躇間,外頭有了響動。染墨戴著鬼頭面具,快步走了進來。
他匆匆朝衛雁一禮︰「姑娘!屬下已約左護法于明日未時在陽城地宮分舵見面。」
衛雁松了口氣道︰「原來,你是去見了海文王!這是陽城冊印,你先收好。」
染墨雙手接過,眸中閃過一絲復雜情緒。
「另外……屬下帶回一人,說是與姑娘有舊……」
衛雁奇道︰「是誰?難道是……」從海文王處帶回的,難道會是衛姜?
「屬下將她安頓在祁鎮南街惠安客棧……」
衛雁連忙道︰「快帶我去!」
來到惠安客棧,衛雁走上樓去,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許久未見衛姜,不知她是否一切安好?染墨朝其中一間房點了點頭,衛雁伸向那門的雙手,指尖微顫……
她在門邊輕敲,內里傳來一個熟悉而悅耳的聲音,「是誰?」
衛雁怔住了。
不是衛姜,而是……
門被從里面開啟,一個帶著面紗的女子走了出來,「你是……?」
「袁先生?」衛雁詫異道,「為何你會在這里?我是衛雁啊!」
里面的女子,正是有節烈名伶之稱的薛清霜,也就是衛雁的教習先生,——袁勝雲。
衛雁雖失望來人不是衛姜,能與袁先生重逢,卻也是格外欣喜的。
兩人走進屋中敘舊,談了許久。
問起為何袁勝雲會隨染墨來此,袁勝雲方道︰「雁娘,你可知?我那夫郎竟未死!海文王為控制于他,一直著意找尋我的下落,對他卻謊稱我已為他殉節。多年來,我以薛清霜之名在京中行走,我那夫郎一直不知薛清霜便是袁勝雲。當年,宇文睿與他有過接觸,多次招攬于他,他不願摻入黨派之爭,因此一直不肯應承。後來我被汝南王世子所奪,他更恨透了宇文氏一族……直至前些日子,宇文睿揮軍截堵鎮國公世子,原本我夫郎為鎮國公世子效力……」
「你那夫郎……名喚卿岑?」衛雁突然明白了,為何卿岑會突然倒戈。
「他本叫岑青。卿岑,是他的化名。」袁勝雲點點頭,「此事都怪我。要不是我被海文王所制,他們就無法強迫他做下那等小人之事……」
「你可知,為何海文王要相助宇文睿?」
袁勝雲低頭想了想︰「我知道得不甚清楚,只能把自己猜到的,跟你說說。鎮國公府自來是皇家臂膀,擁軍甚眾。借宇文睿之力,打擊鄭家軍,攪亂九州格局,應該是海文王的目的。鄭家軍有損,各地起義軍的力量,如宇文睿、李培斯等人,各領一方兵馬,挑戰皇權,均有問鼎王座之心。聯合各方力量,先行打壓削減朝廷兵馬,再各逞其能,瓜分天下,這應該就是海文王的全盤計劃。」
衛雁點頭道︰「袁先生,我如今的情況,你都知道了麼?」
袁勝雲輕嘆一聲,「我雖不知詳細情況,但也可猜出,你這一路頗不平順。染墨將我從海文王處劫來,我原還擔心,直到他說起你,我才知道,原來你便是地宮之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