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全身乏力,手臂被剜了一個大窟窿,體內的血流失了三分,你覺得本侯這算無事?」他睜開眼,不悅地瞧著她,「非得本侯死了,或是被砍去半邊身子,才算有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是……」
自然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這一天一夜,他受毒藥折磨,她沒合眼地守在他身旁,一時大哭,一時驚怒,換作個柔弱怕事的女人,怕是早承受不住了。
「那個怪老頭的藥童送了一顆解藥過來,說是半路上怪老頭突然想到了解毒之法,臨時在藥鋪子里頭加了味藥在他已經配好的藥材里給本侯送了來。本侯當時是沒力氣跳起來,否則,非拆了這老家伙的骨頭不可!本侯是什麼人?給本侯配救命的藥怎能那麼馬虎?竟還差點砍了本侯的胳膊,哼!後來更過分,送解藥叫個藥童來就算了,給本侯處理傷口、剜去被毒液浸透的腐肉竟。然也叫個穿**的小童來動手,簡直沒把本侯放在眼里!」激動地說了幾句,他就連連咳嗽,大口喘息起來。
衛雁連忙拍著他的背替他順氣︰「這麼說,是玄南先生救了你?他那些藥童我听說過,小的十來歲,大的十三四,哪里有穿**的,你淨瞎說。」得知他是果真好了,不會死,也不會殘廢,她由衷地松了口氣,笑了出來。
「哼,救是救了,放了本侯大半盆血,剜去一斤肉……本侯身嬌肉貴,血肉都很值錢的好麼?」他的氣理順了,咳嗽也停止了,「這咳嗽一通,本侯的肺都快嘔出來了,想姓孟那老頭子天天這麼咳……也夠他受的!」
也許是經歷過生死後,他的心也跟著變軟了,竟沒來由地想到了孟閣老。
衛雁沒好氣地瞥著他道︰「你這人……人家救了你,還救出錯來了?你可知玄南先生是什麼人?若非我……」
「本侯怎會不知?若非你這個聖主出面,他自然不會管本侯的死活。那本侯也只承你的情便是,那個死老頭,哼!」嘴上這麼說,心里卻是暗暗想著什麼時候拐了那怪老頭到自己的陣營來,替孟家老爺子瞧瞧病……
「聖主」二字一出口,立時就叫衛雁慌了神,在人前,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有關聖宮的一切。聖宮的存在一旦被人悉知,難免就要帶來禍事。他們在每一個宦官之家安排眼線,這種行為是絕不會被允許的,若有一天聖宮的底細被揭開,不只聖宮會覆滅,所有的聖徒也將成為被眾世家聯合絞殺的對象。目前衛雁剛剛打開局面,擴大香粉廠,聖宮的轉型還沒有正式開始,聖徒們賴以生存的主要來源,還是地下消息的傳遞。此事被赫連郡知道,他會怎麼想?
「你這麼驚訝干什麼?」見衛雁睜大了眼楮望著自己,神色也十分慌亂,赫連郡微微一笑,「本侯早就會過你那些戴面具的朋友不是麼?海文王也是你們的人吧?本侯早該知道,你有本事打探消息,絕不是靠你清音閣的那幾個人就能辦到的。本侯只是想不通,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憑什麼就蹲到人家那些武林高手頭上去,成為人家的主子了?別告訴本侯,是你勾引了原來的聖主,奪了人家寶座!」
什麼叫蹲到人家頭上去了?這人用詞還能更難听些嗎?
對付這個無賴,衛雁也只有無賴到底了,「侯爺說的這些話,衛雁可听不明白,什麼聖主,什麼寶座?什麼海文王?衛雁不過開了家小店,替人跑跑腿,怎麼讓侯爺一說,就變得這麼玄乎?剛才那些戴面具的,侯爺不是跟霍大人交代說,他們都是那楚當家的手下嗎?跟我有什麼關系?」
赫連郡哼了一聲,有些不悅地道︰「你不承認便算了。本侯就不信你能瞞本侯一輩子!」
說到「一輩子」這種曖昧的詞,衛雁就有些心虛了,之前一顆心全撲在要弄到解藥的事上,此時精神不再緊張,便不由回想起自己這一天一夜的所作所為上面來。赫連郡昏迷之時,神智竟然一直是很清楚的,那自己說的那些話,自己失態的大哭,抱著他不讓他亂動,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頓時,她就覺得有些窘困。自己這一系列舉動,現在想想,真是好沒道理。大概都是出于內疚和歉意的心理吧?畢竟他是為了自己才受傷的,全力救他的性命,是她的責任。
這麼一想,也就釋然了,面對他時,也覺得自然和踏實了許多。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清音閣出事的?當時你為何會出現?」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有個眼生的小廝,找到本侯的練兵場,說你有難求我去幫忙。」瞧衛雁的表情,難道里面有什麼貓膩?
果然,衛雁神色一凝,隱含怒氣︰「真是好算計!」
「此事,另有文章?那你沒問出幕後主使者就殺了那姓楚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侯爺听我細述,此事發生時,我正巧有事外出,而我那義父賈墨也不在,只有兩個婢女和一個姓湯的管事守在店里,那伙人瞧準時機,就上門鬧事。侯爺的練兵場在城外,距清音閣的路程大約有多半個時辰距離,而事發過程,一共也就半個時辰,可見,並非事發後才有人去通知侯爺,而是早就知道會出事,早早地去知會了侯爺,目的旨在叫侯爺親耳听見衛雁做下的那些‘丑事’!此事是針對衛雁不假,同時,卻也跟侯爺有關。侯爺可以想想,這幕後之人的真正目的,還有她的身份!」
聞言,赫連郡眸光一黯,也覺出了不對勁,「看來,跟生意的事無關啊!按說,以你我在外人面前的關系,應該都知道本侯會幫你才是,怎敢一邊欺負你,還一邊去知會本侯?」
衛雁點點頭︰「看來,侯爺也想到了。此人不只是想針對衛雁和清音閣,更重要的目的,是要挑撥侯爺跟衛雁的關系。近來侯爺‘冷落’衛雁,想必有心人早就看在眼里,再捏造一個衛雁與旁人有染的事情出來,侯爺自然會認為是衛雁獨守空閨耐不住寂寞,再加上此事被街上的百姓們知曉後必會廣為流傳,到時侯爺感到顏面無存,為保住臉面,自會拋棄衛雁,甚至對衛雁要打要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