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跪在地上,眼楮許久都沒法兒從皇上和唐菲兩人交握的手上挪開。
兩個人站在一起,便如同一對兒神仙眷侶,俱是穿著華服,珠玉滿身。
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那笑容甜甜蜜蜜的,仿佛不用說話,自有一股子溫情脈脈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
自己跪在地上,數九寒冬的地面被凍得硬邦邦的,刺骨陰冷的寒氣,仿佛盡數從地底鑽出,順著跪在地上的膝蓋,一股腦兒的鑽進自己的身體里,讓自己腦里、心里都是一片冰涼。
短短數月不見,這個唐菲竟然就爬到了這樣兒的高處,一派神采飛揚的高高在上。
她就像是一只飛到了枝頭的鳳凰,展翅欲飛,讓自己只能仰望,再不敢比肩。
她又像是天上自由自在、不染縴塵的一朵雲,而自己就像是她腳邊的一塊兒污泥,只能跪在她的*腳邊瑟瑟發抖。
恍惚間想起,以往這忠義侯府的大小姐,是多麼的木訥、懦弱可欺。
那時候自己沒少對她冷嘲熱諷,可是每次她不也只是低著頭老老實實的受著?
這一切,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戚月恍然如夢。
是了,好像就是從自己生辰那日的賞花宴開始的,她憑借著一道水晶糕點一鳴驚人,後來又入了宮,開始了她的青雲直上之路。
這樣的一個女人,怎麼會得到皇上的寵愛?
她又怎麼配?
戚月想到賞花宴,不由得便想到了唐芸。
無論旁人心里如何作想,戚月是真心把唐芸當成自己的好姐妹的。
戚月雖然從小生在顯赫之家,更有無比疼愛她的父母,可是許是因為父母的過度寵愛,卻導致她甚是跋扈,又沒心眼兒。
她生得不美,更沒什麼氣質,舉止粗魯,性格也不柔順。
所以平日里別家小姐雖都看在戚府的面子上對她畢恭畢敬、禮遇有加,可是背地里都在笑話她是個粗魯的黑野豬。
戚月不是不知道的。
可是她不懂得指桑罵槐,更不懂得用什麼手段,她只會明面兒上去和人吵、和人鬧,除了讓自己的名聲越來越差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用處。
戚月沒有朋友,除了唐芸。
無論是真好,還是假好,唐芸對戚月是好的。
好就足夠啦,只要有這點兒好,就足夠戚月為了唐芸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當然,咱們也可以說她們是狼狽為奸。
但是戚月不覺得,她只覺得自己義雲薄天,是關二爺轉世。
自打唐芸入了宮後,戚月就沒有再見過唐芸了。
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戚月整個人也和蔫了一樣。
見著唯一的女兒如此悶悶不樂,戚夫人王氏這才想著帶著戚月去廟里散散心,誰成想就遇上了山賊,又得衛無疾英雄救美。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總歸唐芸雖然入了宮,戚月卻沒有忘記這個好姐妹,時常讓自己的父親、母親,幫著自己打探著自己這好姐妹的近況。
這份真情,比之唐芸的母親戚氏,也不遑多讓。
所以戚月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唐芸的死訊。
戚月覺得自己從長這麼大,還沒有這樣的悲傷過。
她沒有吃過什麼苦頭兒,更沒有經歷過生死,這樣的傷痛更是難以承受。
自己的姐妹怎麼會有錯呢?
錯的只能是唐菲!
可是唐菲這個賤人,卻在唐芸死後還這樣的幸福著、快樂著,享受著天下至尊獨一無二的寵愛。
她怎麼配?
她怎麼可以如此心安理得?
戚月恨唐菲,恨她的志得意滿,更恨她的幸福與快樂。
可是自己能做什麼呢?
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啊!
唐菲她是皇上心尖尖上的愛人。
可自己呢,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只能跪在他們腳邊瑟瑟發抖,就像是一只隨意可以呼來喝去的小貓小狗兒。
什麼是雲泥之別?
這就是雲泥之別!
可是她好恨,恨唐菲,恨皇上,恨這個世界。
戚月悄悄抬起頭,皇上正幫著唐菲整理略有些褶皺的衣領,動作自然又閑適,眼楮里是戚月從未見過的專注與認真。
仿佛他的眼楮里,這不是一個小小的衣領兒,而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他做的也不是什麼整理衣領兒的小事兒,而是關乎千萬人性命的重要決策。
戚月不自覺的就有些眼眶發酸,眼楮更是充血發紅。
想到當初唐芸對皇上的一片深情,心中更是意難平。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唐芸對皇上的痴情了。
這可是皇上啊,何曾見過皇上動手服侍別人?
唐菲那個賤人究竟是何德何能,居然勾得皇上如此待她!
心中酸澀,腦子充血,帶著怨憤的話不經大腦便月兌口而出︰「陛下!想來您還不知道吧,唐婕妤未入宮之前可是差點做了我的嫂嫂呢!」
唐菲正想著怎麼和皇上撒嬌,讓自己的母親入宮多住幾日,冷不丁的就听到戚月這麼一句話,心中不由一百萬頭羊駝呼嘯而過。
這戚月,自己的事兒還沒整明白,就又開始惦記著給自己使壞。
剛開始因為她的執著無畏,對她還有點改觀,轉眼那點好感就像被風吹過的沙一樣,一點兒都不剩。
嫂嫂?戚原?
唐菲想到戚月的這個哥哥戚原,心中不由一陣氣短。
說起來,原主好像真的和這個戚原有著點什麼牽扯不斷的情絲,可是自己穿越來以後,卻是一次都沒有見過這戚原。
戚原的條件,在別人的眼里許是還算是個不錯的乘龍快婿,可是唐菲卻是絲毫看不上。
挺大個人了,一點兒本事兒沒有,連個官兒都不是。
本就比別人領先了起跑線,卻像是龜兔賽跑里的兔子一樣,停下來睡大覺。
所謂的天之驕子,擁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起點,就更應該好好努力才對,如此也算不辜負老天安排的一份兒好投胎。
可是這戚原卻是妾氏娶了一房又一房,每日的流連花叢,只成了只花蝴蝶,卻丟了雄鷹的翅膀。
這樣兒的人,唐菲最是看不起了。
可是,皇上不會相信了吧?
要知道,自古以來‘水性楊花’、‘朝三暮四’就是對女人最大的攻訐,任個男人就沒有喜歡自己老婆還有別的情絲的。
現代那麼發達,還有一堆處女情結的頑固,更別說在古代了,更別說是皇上了。
唐菲有些擔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