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起給長輩們請了安,吃過了早膳,洛青染閑情逸致突發,便在房里練起字來。
眼見著一幅字就要寫完了,半夏突然咋咋呼呼地跑進來,喊道︰「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洛青染被她嚇得手一抖,一滴墨便滴在了宣紙上,好好的一幅字,生生毀了,她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半夏,「怎麼了,何事這樣驚慌?」
半夏這才看見洛青染在練字,看樣子,現在這幅字好像是弄壞了?她吐了吐舌,放緩了步子走到洛青染面前,討好地看向洛青染,「小姐,您別生氣,都怪我太莽撞了。」
「你呀,」洛青染哭笑不得地點了點她的額間,「說說吧,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值得你這樣著急忙慌的?」
半夏這才湊近洛青染,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前幾日來咱們府中的那個衛信,不知為何得罪了大皇子,叫大皇子給收拾了,听說人都給打廢了呢!」
「大皇子?」洛青染眉頭微蹙,「你從哪听到這樣的消息?」
「哎呀,」半夏見洛青染似乎不信,著急地直撓頭,「小姐您怎麼不相信呢,現在闔府都在傳呢,今早府里的奴才們出去采買,便听滿大街都在說這件事呢!」
「恩,是麼?」洛青染卻有些心不在焉。
倒不是她不相信半夏,而是她心中實在有些疑惑?就算這個衛信,平日里仗著李家的威勢,橫行無禮,欺壓百姓,可到底不會平白去招惹皇子才是啊?皇子們再不得勢,身份也在那擺著呢,絕非是他一介平民可以惹得起的,難道這衛信,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小姐,您不高興麼?」半夏也弄不懂,小姐怎麼听了這個消息反應這般平常?
「不是,只是有些奇怪罷了。」洛青染搖搖頭。
「管他是怎麼得罪了大皇子的呢,反正華京城內的百姓們听說他被大皇子整治了,都在背後拍手稱快呢!哼,奴婢看他也是活該,如今得了報應才好,讓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敢惦記小姐您!」半夏恨恨地說道。
「也是,」洛青染听了她的話,也不免發笑,「也許真是老天開眼,出手收拾了那個登徒子呢!」
「對呀對呀,就是老天爺有眼,要收了這個狂徒去!」半夏說著也忍住不拍手笑了。
話雖如此,洛青染心中卻疑慮難消,想了想,拿過一張箋紙,提筆寫了封信。
待封裝好後,便遞給半夏,「你去找鐘叔,讓他安排個可靠的人,將這封信送到慕秋白手中,切記,囑咐鐘叔讓去的人一定要交給慕秋白,萬不可假他人之手。」
「是,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半夏多少也能猜出些洛青染的意思,怕是她心中還是存疑,非要將這事情弄明白了才行。
半夏走後,洛青染坐在書案前,看著窗外,此時日和方起,暖光四溢,院里的海棠開得正濃,恍若天孫雲錦,伸向窗前。
她忽然想起葉氏每年都喜歡命人采下最好的海棠花瓣,用以焙茶,那茶味極香醇,她也極愛。不過往年這個時候,玉瑤都會領著丫頭們來采收了,怎麼今年倒沒了動靜?
正奇怪著呢,半夏便回來了。
只是她神色惶惶地,一邊跑一邊喊道︰「小姐,不好了,前面出事了!」
「才說了你,怎麼又這樣,這要是叫老夫人看見了,又要說你短規矩。」洛青染皺了皺眉,說了半夏一句。
平日里她怎麼縱著她都行,可是在別的地方,她要總是這樣沒有分寸,倘或是老夫人還好,一次半次的,頂多訓斥幾句。可若倒霉犯在了小趙氏手里,到時候,免不得受一場罪!
「哎呀,小姐,」半夏急急地喘了口氣,「大廚房的秦嬤嬤剛才去老夫人那告狀,說安嬤嬤今日領份例的時候,趁她不注意,想要偷偷拿走皇上賜下的貢米,還說那貢米是老爺發話,要緊著老夫人吃的,如今安嬤嬤要偷走,這不光是手腳不干淨,還是對老夫人大不敬呢!」
「什麼!」洛青染驚得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身,說話間忙抬腳向外走去,邊走便問半夏,「我爹和我娘呢?」
「老爺出去會友了,現在還沒回府呢,夫人這會兒已經去了老夫人院兒里了,安嬤嬤被老夫人派人拿過去了,玉瑤姑姑叫我趕緊來通知您呢!」
洛青染眉峰緊皺,一時間,她心中也有些慌亂。
現在還不知具體是何情況?她是絕不相信安嬤嬤會做這種事的,別說現在父親回來了,大廚房那邊再不敢短了她們的吃食用度;便是父親不在家時,她們時常拿些不好的東西來敷衍她跟娘,安嬤嬤也從未多拿過大廚房里的一盤一碗。
可今日秦氏卻敢說安嬤嬤想要偷父親吩咐緊著老夫人吃的貢米,哼,即使半夏不說她也知道,秦氏敢這樣做是受了誰的指使,只是不知現在是否是有什麼難以回旋的證據,否則,她定然不會叫她們傷害安嬤嬤的!
思及此,洛青染眸色一深,丹唇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這小趙氏,是等不及要對她身邊的人動手了,那就且看看,到底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吧!
走到一半了,洛青染突然停下來,吩咐半夏,「這樣,你趕緊去前面找鐘叔,讓他趕緊去把我爹找回來,跟他說一下安嬤嬤的事,告訴他要快!現在我們還不知事態如何,萬一十分嚴重,也許爹勸上幾句,老夫人還能听得進去。」
「哎,奴婢這就去,小姐您當心著點,我听說二夫人也去了,她準保沒安好心!」說完,半夏便轉身匆匆而去。
洛青染微闔雙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心神,再睜開眼,又恢復了鎮定自若的模樣。她倒要看看,小趙氏糾集秦氏等人,能作出多大的風浪來!
這般想著,洛青染的步子也穩了下來,她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慌,安嬤嬤還等著她去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