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氏母女回了洛府,並未馬上動手,而是帶著一個點心盒子直接去了遠香堂。
彼時趙氏剛午睡醒來,精神頭還不錯,听說她們母女過來了,便讓良辰將人叫進了屋。
小趙氏母女進了內室恭恭敬敬地跟趙氏問禮請安,方才在良辰搬過來的凳子上坐下。
趙氏看她們規矩禮儀周全,總算滿意了一些,說起話來口氣也還算好。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小趙氏忙笑道︰「我大嫂派人來說思穎有日子沒見文嫣了,想請她過去敘敘舊,可巧媳婦今日覺得身上松快了,就跟她一道去了,權當散散心,回來路上經過知味齋,正好他家的海棠酥剛做好,形色味道都是最好的時候,媳婦想到娘您愛吃,便趕緊下車去買了些,怕時間久了味道不好,這不一回來忙就送過來了。」
話音剛落,飄風便極有眼色地將手里的點心盒子遞給良辰。
良辰伸手接過來,端到趙氏跟前,趙氏打眼一瞧,果然是知味齋的海棠酥,香味正濃著呢。
「難為你有心了。」趙氏拈了一塊兒放進嘴里嘗了,臉上笑意漸深。
小趙氏暗中松了口氣,笑意堆了滿臉。
「娘您這話可不對,媳婦孝敬您是應該的,前些日子媳婦不懂事惹您生氣不說,還讓您跟著操心,實在不該,媳婦日夜憂思,實恐娘您因此氣著了,倘或您為這個病了,媳婦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今兒不過買樣點心,若是娘您喜歡吃,媳婦就是天天去排著也願意!」
「行了,說你兩句還喘上了,你天天去知味齋排著倒是全了你的孝心了,可旁人見了還不說我這老婆子貪吃!」趙氏佯裝斥道。
「是是是,娘教訓得極是。」小趙氏忙也裝出一副認錯的樣子來。
洛文嫣也適時地打趣道︰「孫女知道祖母不是那貪吃之人,再說您想要天天吃我們還不能讓呢,這點心太甜,可不能多吃,我們可是記著張大夫說的呢。」
「好,不多吃,不多吃,你們的孝心我都知道。」趙氏笑得愈發開懷。
「娘您不生媳婦的氣就好,媳婦這些日子雖在病中,但心里一直不好過。」小趙氏裝模作樣地擦了下眼角。
趙氏此時心情正好,也沒了苛責她的心思,便道︰「你知道錯了就好,成日里我一直當你是個懂事的,疼起你來比昇兒還多,你可不能錯待了我這份心思。」
「娘您放心吧,媳婦一定謹記您的教誨。」小趙氏忙點頭保證道。
接下來,母女兩個又陪著趙氏閑話了一會兒家常,恐趙氏說多了話神思倦怠,便退下了。
待她們母女走後,趙嬤嬤才道︰「老夫人這回不必成日操心了吧,奴婢就說您教養出來的孩子都差不了的。」
趙氏嘆了口氣,「再瞧瞧吧,正如你說,她是我一手教出來的,我還不了解她麼,別又安生不到幾天又固態萌生就好。」
趙嬤嬤給趙氏倒了杯茶,笑道︰「您心中有數還怕她們翻騰起來麼,放心吧,有您坐鎮,她們不敢鬧得太過的。」
「嗯,這倒是。」趙氏听了趙嬤嬤這話也笑了。
此時趙氏是真沒想到小趙氏真正的用意,她還只以為小趙氏是怕前幾日的事情惹她不快,真心來巴結請罪的。
她哪里能知道,小趙氏是存著要將柳姨娘月復中的孩子弄死的心呢?
其實這也怪不得旁人,有句話怎麼說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柳姨娘自己不懷好意,想出那樣的法子打算陷害別人,只怕到頭來終究要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小趙氏母女回了落霞館,又關起門來好一番商量。
與此同時,柳姨娘也正在房中與她女乃娘劉嬤嬤說話。
「女乃娘你是說那個女人去了老夫人那?」柳姨娘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撫著自己的肚子。
「是,奴婢親眼所見,帶著一盒點心去的。」劉嬤嬤肯定地點點頭。
柳姨娘听罷冷哼一聲,「她以為帶盒點心就能將老太太的心哄回去了,做夢!」
「姨娘,您真要這麼做麼?這可是您頭一個孩子啊!」劉嬤嬤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柳姨娘的肚子。
柳姨娘微闔雙眸,片刻後,再睜開,似下定了決心一般,道︰「必須要這樣,女乃娘,你也知道咱們背後沒什麼靠山,想要扳倒那個女人,不下點兒狠手怎麼行,況且……這孩子也許本身就保不住,他能替我掙回個正妻主母的身份,是他的孝心,我都記著的。」
「可……」
劉嬤嬤想說大夫也說了,仔細調養不礙事,但在柳姨娘冷冷的目光下,終究沒將這句話說出口。
「女乃娘,」柳姨娘嘆了口氣,拉過劉嬤嬤的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你也知道,咱們如今這個處境實在尷尬,那個女人若是真能重新討得老夫人的歡心,這個家里就永遠也沒有我說話的份了,這是上天賜給我的機會,我不能錯過。」
劉嬤嬤暗中嘆了口氣,「奴婢知道您的苦衷,您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好了,這事宜早不宜晚,越拖著孩子大了對您的身子越不好。」
「女乃娘,多虧還有你幫我。」柳姨娘抱住劉嬤嬤的腰,撒嬌道。
劉嬤嬤愛憐地撫了撫她的肩,「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不會讓您有事的。」
「我就知道女乃娘你最疼我了。」柳姨娘嬌笑道。
「東西都準備好了,姨娘準備什麼時候用?」
「就明晚吧,那個女人正好出屋了,咱們也有機會將事情推到她身上去,」柳姨娘想了想,又問,「那東西,真不會傷了底子吧?」
她縱是再狠,也終歸是害怕的。
劉嬤嬤也知道她的心思,忙安撫道︰「您放心,奴婢怎會害您,奴婢親自問過大夫了,連用量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那就好。」柳姨娘听了劉嬤嬤的話,才算是安心一些。
只是,她們主僕商量得再好,卻唯獨忽略了這件事是否會事先被別人知道。
她們費心算計別人的同時,焉知別人就不是在算計她們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