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剎皇宮,翊祥宮正殿,傅太後坐在交首雙鳳鎏金寶座上怒目雷霆,座下跪著兩個身著夜行衣的男子。
「廢物!都是廢物!」傅太後揚手將手上的和合二仙瓖翠茶碗猛力砸向地上,
剎時兩個黑衣人將頭埋得更深卻不敢發一言,而旁邊的宮人們也跪了下來。
「你們倒是給我說說,連這麼個身受重傷的人都抓不到,我留你們何用?!」傅太後說著氣又上來了,接著又要拿起茶壺向前面砸去。
「何必如此動氣?」
一個氣定神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傅太後抬頭看去,發覺漆凌從門外走來,然而正是他這樣萬年不變波瀾不驚的表情,此刻讓傅太後心中更是浮上一絲無名火,「你來干什麼?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把那個小賤人給我抓住。」
宮人們對于漆凌未經通傳就進到大殿內並不稀奇,畢竟如今赤穹究竟誰掌大權,人們皆是心中有數,縱使傅氏已貴為太後,若沒有漆相的幫襯扶持,她也沒有這麼早能夠坐上這萬人以上的位置。
地上跪著的兩個黑衣人此刻也松了口氣,左相來了,想來傅太後的怒氣大概能夠轉移一些了罷。
「抓住她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漆凌在一旁的椅子上徑自坐了下來,拿著茶壺自斟自飲起來。
「早晚的事?你倒是很自信啊?呵!」傅太後冷笑一聲,「這都多久了,連這麼個丫頭都抓不著,你堂堂漆相也不過如此嘛。」
「現下熙昭應是比我們更急著抓住她,你又何必如此急躁,只怕別人發現不了你那點秘密嗎?」。
「什麼秘密,漆凌你胡說些什麼?你別忘了你是在跟誰說話!」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傅惜燕!」
「你!」傅太後猛拍座椅把手站起身來,被氣的顫抖的指著漆凌卻說不出話。
漆凌看著她,輕蔑的睨了她一眼,起身離去。
漆凌離開後,傅太後撫著自己上下劇烈起伏的胸腔,幾乎欲要向後倒去,旁邊的宮婢見狀趕緊上前扶住她。
傅太後坐下喝了口水,緩了好一陣,心中卻是更加的羞憤氣惱,縱使當初由他漆凌謀劃,才扶持自己的兒子提早穩妥的登上了地位,可就算沒有他的幫忙,自己鋪了這麼多年的路,最後帝位也已然會是自己兒子的,何況自己如今已貴為太後,他漆凌再如何不過是個臣子,居然趕當著宮人的面對自己放肆不敬,甚至直呼自己的名字!
正恨得牙根癢癢,傅太後又轉眼看到已然跪在一邊的兩個黑衣人,她厲聲道︰「還不給我滾下去找人?!我再給你們三日,抓不到她,你們提頭來見!」
聞言,兩個黑衣人趕緊磕頭告退,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了大殿。
傅太後雙手捏緊,微微仰頭看向殿門外的絢美旖旎的晚霞,眼神卻是極不相符的如刀的恨意。
「藍以薰,你這個賤人,毀了我一生的幸福,所以才糟了報應早早就死了,只是那怎麼夠呢?」傅太後絲毫未見歲月痕跡的面頰上突然浮上令人悚然的笑意「我會抓到你的女兒,讓你在天上看著我親手折磨死她!」
一早太陽還未升起之時,玄韶便接到親信侍衛來報,說有持刀女子約他于城南樹林相見。
玄韶聞言便猜想到應該是洛霜,近日他隱住在宮中一個廢棄的宮室內,只有極少幾人知曉,洛霜便是其中一人。
他抬頭看看窗外還泛著青灰的天空,心知洛霜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才這麼早就來找他,于是立即換上一身侍衛裝,從宮人最少的西南角門出宮去。
到了樹林,果然看到洛霜的身影。
「如何,可是有雲沫的消息?」玄韶不多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
洛霜點了點頭,拿出一封信遞給他。
玄韶看到洛霜的確認,心中更是一緊,快速接過信箋展開,定定地看著箋上的字,似是要將其看穿了一般。玄韶一眼便看出這是慕雲沫的字跡,事實上他和慕雲沫是沒有通過書信的,可是曾經二人一起在處理蔓西丘陵糾紛之事時,慕雲沫作為赤穹方首領曾寫過一份議程簡述給蒼玄閣,玄韶作為熙昭的代表,也看了那份議程,便是那一眼,她的字跡便深深地印在了心中,字如其人,工整卻不失飄逸,少了女孩子字跡的秀氣,卻多了幾分不羈。
如今這信箋上的字跡,雖收斂了些當初的那份張揚,玄韶卻十分肯定這就是出自慕雲沫之手。
然而這信箋上只有五個字︰「我很好,放心。」
她知道自己的擔心!她告訴自己放心!
這些天的心急如焚,終是可以稍稍放下了。由于他不能明著出現,以免引起漆凌和其余幕後黑手的注意,他只能拜托洛霜前去尋找慕雲沫的消息。
這短短五個字,便已勝過千言萬語。
洛霜將漆凌和霍邢的陰謀交易及時間地點講述給玄韶,「慕雲沫叫我一定叮囑你,不要沖動,以免打草驚蛇,她得到的這些信息不見得是假的,但漆凌會不會真的在那天行動卻不得而知。」
玄韶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確實,漆凌老奸巨猾,或者他會來一個請君入甕,接著反咬一口也實有可能。」
洛霜很是贊同,拍拍玄韶的右臂道︰「我行動方便,會多去赤穹那邊,以便雲沫有什麼計劃,我可以隨時支援她。」
「近日便多托賴你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玄韶說著,心中無限感激。
和玄韶別過,洛霜決定先去七芒山周圍,她也已經感覺到了蒼玄閣的異常,于是想要看看是否能夠打探出什麼。她一路向東,避過了平坦的官道,從山中小道走,以便掩人耳目,雖然頗為崎嶇難行,但是行軍多年的洛霜腳程依舊很快。
這時天空仍未大亮,周圍漸漸起了薄霧,起初洛霜並未在意,只當是山中常見的晨霧,可過了多時,這霧絲毫未褪,反而愈見濃厚,甚至已經伸手不見五指。她隨即警惕起來,步履放慢,緊握雁翎刀,憑靠著對方向的感知,緩緩前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