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口從此多了兩塊石頭,石獅子都省了。
一個抱著兩把劍白天等晚上也等,一個只要回家就跟著等。可等來的除了馬驄和牟斌,再無他人。
幾天後,就是冬至了。
冬至大如年,城里的店肆都開始歇業,錢福也放了幾天假。家家戶戶忙著做節,偶有小童經過,唱著什麼干淨冬至邋遢年,邋遢冬至干淨年,兩人在門口有一句沒一句的听著。
倒是銀耳輕松,居然還有心思忙著磨水粉,蒸花糕、做粉團。
李慕兒見她似乎心情很好地進進出出忙碌著,突然想起什麼,終于問身邊人道:「兄長,怎麼最近都沒見青岩姐姐來了?」
錢福斜了她一眼,「你才發現嗎?」。
李慕兒一拍腦袋,道:「我明白了,你這不是在陪我等他呢!」
錢福嘴角抽了抽,W@輕聲回她:「我等皇上干嘛?」
「那你等誰?」李慕兒壞笑。
「你說我能等誰?」錢福反問。
李慕兒嘖了聲,「上回姐姐一定受到了驚嚇,我還沒賠禮呢。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啊?」
「也沒什麼。我去何府提親了。」錢福打開折扇又收起。
「哦。啊?你說什麼?」李慕兒反應過來一躍而起,沒想到她這兄長竟是個這麼直接的漢子!拱手打趣道,「兄長,妹子佩服,佩服!不過看你這熊樣,怎麼,何大人沒答應?」
「不是,何大人可欣賞我了,」錢福懨懨地說,「是青岩不肯。她說她此生不嫁。」
李慕兒倒抽一口涼氣,仔細想一想,何青岩確實,二十有五了還未婚配,原來是她自個兒懼婚?
「那你在家里等著干嘛?」
錢福嘆氣,思緒回到數日前,那人無情拒絕他的話語……
「青岩此生不會嫁任何人為妻。與錢大人不過數面之緣,求個君子之交,大人若誤解了,我只好不再同你見面。」
「要什麼理由呢,青岩自己選擇的人生,何需向他人解釋。」
「你何苦執著,不必等我,我不會改變主意,也不會再上門叨擾。」……
「瑩中,」錢福苦笑道,「你說她明明也對我有意,為何不肯給我一絲機會,突然就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李慕兒低頭想了片刻,圈著手臂回答:「姐姐必是有難言之隱。會不會是,她臉上有瑕,所以才整日以紗遮面?」
錢福笑,「為兄豈是在乎容貌之人?」
李慕兒搶過他折扇敲敲他腦袋,「你不是,可她怎知你不是?女為悅己者容,她若喜歡你,才會在意呢。」
錢福覺得她分析得有些道理,不恥下問道:「那怎麼辦?我讓她改變主意了就來找我,這麼多天了也不見她有反應。」
李慕兒又敲一記,「兄長笨死了!哪有像你這樣等女孩子主動的啊?真是當局者迷,你過來,我教你一法子。」
說著便附到錢福耳邊悉悉索索講了些悄悄話。
錢福听完蹙眉道:「可行嗎?」。
「嘖,幫我拿著,」李慕兒一把把劍遞給他,「看我的吧,等我回來!」
匆匆來到何府,李慕兒思索了下還是轉到了後門。
恰好有小廝出門購置冬至物什,被李慕兒一把拉住,問道:「何小姐在嗎?」。
小廝一看是她,也是一喜,不怕生地說道:「姑娘,是你啊!你好久沒來了!小姐在里邊兒呢,我這就給你叫去。」
李慕兒得意,沒想到在這兒還能混個臉熟。可看見何青岩的身影出來,她趕緊拉下臉,幾步迎上前去,弱弱叫了聲「姐姐」。
何青岩倒是淡定,「瑩中,你怎麼來了?」
「姐姐,上次驚了你,我向你道歉。」李慕兒眉眼糾作一團,「可你為何不來找我了?我好想你,你知道,我最近不太好。」
「近來家中多事,」何青岩拍拍她的手道,「你若想我可以來這里找我,父親不會攔你了的。」
李慕兒恨不得擠出兩滴淚來,「可是,兄長也不太好。」
「他,怎麼不好了?」何青岩終于有了些不穩。
李慕兒急急答道:「他病了,他快病死了!」
「你說什麼?」何青岩徹底亂了陣腳,「怎麼會病了呢?什麼時候的事?」
相思病!李慕兒心想,又是一個情動智損的,自己這麼拙劣的謊話,竟也真的能騙了這個向來淡然聰慧的。卻也只能繼續騙,「就那天,從何府回來,就一病不起了。他不讓我來找你,說是怕你徒添煩惱,還說什麼情之所切,不在乎得到。」
何青岩再听不下去,也不交代一聲府里人,就往錢家趕去。
李慕兒跟在身後,不知為何,看到何青岩急切的步伐,本該得意的她卻有些忐忑起來。
到得門口,李慕兒趕緊奔上前開了門,何青岩心神不寧地進去一看,哪里有什麼病人,那所謂的病人正站在院里含情脈脈地凝著她。
何青岩怔愣了一會兒,隨之苦笑開,「當真是當局者迷……」又去看李慕兒,可這廝早就拉著銀耳逃到房里去了。
錢福終于見到了幾日來心心念念的人兒,急于傾訴衷腸,「青岩,我們實在是迫不得已,才想到此法騙你出來。可是,你看,你還是在意我的,是不是?既然並非我一廂情願,你為何不肯接受我?」
「還是真如瑩中猜測,你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我真的不在乎,你當懂我。」
何青岩唯有苦笑。
李慕兒逃進房後就趴在門口偷听,卻見銀耳無力地靠著牆。這讓她猛然意識到,她幫了外面那雙,是不是又傷了身旁這只?
輕輕問她:「銀耳,你是不是也喜歡兄長?」
銀耳順勢靠牆坐下,將頭埋在懷里,才回:「姐姐,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我也希望他們在一起,可又怕看到他們在一起。我崇拜兄長,也尊敬何小姐,我覺得自己在他們面前好渺小……」
果然!李慕兒暗嘆了口氣,過去抱住她,安慰道:「你又在妄自菲薄了是不是?銀耳,你一點兒也不渺小,只是我們都習慣了你在身邊,就忽視了你的重要。我馬上就要回宮去了,你倒是可以想想,你要留在這里陪兄長,還是跟我回去?」
「自然是跟姐姐回宮的。」銀耳猛地抬頭回答。
「那就好了,看來你最愛的還是我。而我呢,卻會永遠陪著你的。」李慕兒笑。
銀耳也被她逗樂,「姐姐,哪有你這麼安慰人的。我沒事,我也希望兄長好。」
話音未落,就听見門外傳來錢福慌張的叫聲:「青岩!青岩!你怎麼了?」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沖出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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