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兒環顧了一下客臥,現在就只有一個白頭發的老爺爺在,也許還能逃走。
縱使她不知道逃出去之後要去哪里。
但有一個信念就是這個世界上她就只相信她自己。
生命的逆轉,已經無法讓她用眼楮去分辨好人和壞人了。
掀開被褥,齊清兒準備奮力下床開溜,然身體卻不听自己的話,疼痛已經讓她感覺不到下半身,只得癱在那里。
痛得渾身顫抖,連床也咯吱一聲。
「丫頭,快別動了,宗主可是廢了一個晚上才把你的骨痛重新接上,再錯位,可就難辦了!」
花爺爺聞聲,連忙安撫,又不敢靠得太近。
這丫頭似乎真的很怕周圍的人。
齊清兒听完花爺爺的話,停下掙扎,看了看自己被捆綁的地方。
月亮般的眼楮透徹的看了看著急的花爺爺,「這些木條是什麼,為什麼要將我綁起來?」聲音也在顫抖。
「丫頭,咱們躺平了說好嗎?」。花爺爺適度的伸出手,動作級為緩和。
齊清兒又再次往後挪了點,低眼瞪著花爺爺伸來的手,表示不讓他人靠近。
花爺爺看出齊清兒的意思,又將手緩和地收了回來,「這些木條和布帶都是為了固定你錯開的骨頭的,不是要傷害你的意思!」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齊清兒心中的那道防線始終不願打開。
不過倒是听花爺爺的放平了身子。
果然疼痛減輕了不少,耳膜也不再嗡嗡作響。
齊清兒理了理思緒,還未來得及多想,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女僕的聲音。
「宗主回來了。」
客臥中的花爺爺立馬收起彎曲的身體,轉身走向門邊。
「齊清兒那丫頭醒了沒有?」嚴儀還未踏進門就急急問道。
齊清兒心中一顫,自她醒來之後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自己的名字。
這個宗主是怎麼知道的?
花爺爺見宗主進來,欠身施禮後,聲音擔憂道︰「丫頭倒是醒了,可是小主人又跑去琴秋閣了!」
嚴儀一身深褐色及地袍服,裙擺間無風自動,像是有一股積蓄了無窮力量的氣團縈繞在嚴儀周身。
「他又去那里做什麼?」嚴儀來不及多看床榻上的齊清兒幾眼,面色嚴厲地向花爺爺追問道。
「一言難盡啊,宗主還是趕緊去琴秋閣看看吧。這丫頭害怕我們是和那琴秋閣的紅娘是一伙的,小主人說要把紅娘抓回來證明給丫頭看!」花爺爺微嘆一口氣。
嚴儀走之前再次看了看齊清兒,寬慰似地點點頭又出門了。
武人堅定的眼神當中透露著絲絲關切。
齊清兒將被褥拉過下巴,只露出兩只眼楮,看著那個宗主,他好像認識自己。
她突然有這樣一種直覺!
之後由于身體過于疲憊,齊清兒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只听見一個女子哀求的聲音,甚是悲慘。
將齊清兒從睡夢拉了出來。
這是紅娘的聲音!
齊清兒恨她搶奪了自己的玉,又怎麼會忘,一耳就听出來了,瞪圓了眼楮觀察著客臥的門邊。
客臥的門再次被? ?地打開,一個灰紅身軀,滿頭凌發的女子連滾帶爬的匍匐在地上,不斷求饒。
隨後進來的嚴頌也是風塵僕僕,但英俊瀟灑的勁兒不減。
「你要的紅娘我給你帶過來了,告訴我你要怎樣處置她!」嚴頌不屑的走過紅娘面地顫抖的頭,走向齊清兒。
嚴儀跟在後面沒有說話,一揮手讓一旁的花爺爺也保持安靜。
齊清兒有點不敢直視地上的紅娘,和當初嫵媚至極,妖艷萬種的紅娘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我要她把我的玉還給我!」齊清兒握起倔強的小拳頭,瞪著圓月般的眼楮。
「誒呦,姑娘啊,那玉我明明已經還給你了呀!」紅娘埋頭,眼楮一轉,道︰「對,是,是這個少俠,我把玉給了這個少俠!」
死鴨子嘴硬,竟想挑撥離間。
齊清兒看著嚴頌的眼神更加的不信任。
嚴頌三步並兩步跨到齊清兒面前,俊美的三角眼內努力緩和著情緒,柔了嗓音,道︰「我已經將那玉重新系在你脖子上了,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嚴頌說罷白了紅娘一眼。
嚴儀更是向紅娘投去吃人的目光,嚇得紅娘滿地哆嗦。
齊清兒一听,飛快地模向自己的脖子。手指觸踫到一個圓圓潤潤的物體,果然是俊昇哥哥給的那塊玉。
縴細的手指模索著玉上的字跡,齊清兒頓時感到一陣愧疚。
什麼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自己差點為此丟了性命,現在連真正幫助了自己的人也為此負傷,齊清兒心中像是倒翻了一個五味瓶,特別不是滋味。
對此玉念念不忘,到底有何用?!
尤其是當齊清兒看到嚴頌肩上的傷口,被撕開的衣布上染著血跡,露出里面細細的白肉和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齊清兒心中更是有千萬只貓抓在撓心。
她抬手想去撫平那個傷口,就像是要去撫平她人生的傷口一樣。然手剛抬到一半,就被嚴頌溫熱的手掌抓住。
「對不起,我該相信你們的!」齊清兒不由心的落下一顆眼淚。
「只要你相信我們,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嚴頌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好看的嘴角勾起一笑。
嚴儀淡淡地走到嚴頌身後,拍了拍嚴頌的肩膀,輕聲對齊清兒道︰「清兒啊,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他就是你頌哥哥,你要是願意可以認我做義父。放心吧,我們會好好待你的!」
嚴頌听父親說出齊清兒的名諱倒也不奇怪了,在從琴秋閣回來的路上,他已經從父親那里知道了齊清兒的故事。
倒是一直拘謹站的花爺爺比較吃驚。
這丫頭可真是福澤不淺,竟然能做宗主的義女!
齊清兒看看嚴頌,又看看嚴儀,?哇?地一聲哭了。
這麼多日的委屈,欺辱,和痛失親人,齊清兒真想把這不美好的一切都哭掉。
回應抓住嚴頌的手,不願松開。
這可是生命的稻草!
齊清兒吸吸鼻子,另一只手胡亂地模掉了臉上的眼淚,指著紅娘道︰「把她帶下去,我再也不要見到她!」
千金小姐的範兒微露。
紅娘在嚴儀的一聲喝令下,硬生生的被拖了下去。這還是她紅娘頭一次遇上這樣的買賣,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陣鬧騰之後,齊清兒突然感覺到了餓意,不爭氣的肚子也跟著咕嚕咕嚕只叫,害得她難為情的按住自己的肚子。
竟忘了自己的傷,疼得直縮手。
嚴儀心知她即以能覺察到饑餓,當是沒有大礙了,道︰「那我讓廚娘去給你做些好吃的好嗎!」
齊清兒大聲道︰「好!」
客臥中的氣氛也隨著紅娘的離開,變得緩和。
嚴儀眯起比劍還冷咧的眼楮一笑,果真是別有一番風味,轉頭吩咐花爺爺去告訴廚娘。
他跟齊清兒父親早在十幾年前,就結識了,是私交甚好的朋友。
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快意江湖的劍客,而齊清兒父親則還沒有接手齊府的家業,沒有征戰沙場,是隱匿身份,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翩翩俊公子。
他只去過齊府一次,當時,是齊清兒的百日宴,齊清兒父親下貼子給他,他就帶著剛學會走路的嚴頌一起前往了。
記得那個時候的嚴頌,還鬧著要和襁褓中的齊清兒玩耍呢!
只是,自那次之後不久,嚴儀被當選為八大江湖宗主,而齊清兒父親也很快接掌齊府,一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個身在朝廷,身不由己;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只好彼此漸漸疏遠,偶爾依靠飛鴿傳書來互通有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