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深吸一口氣。
皋璟雯這妮子還真能編,祁王府上從未有哪個府役或掌事被蛇咬過,更加沒有尋找過什麼祛毒的方子。
他揚一揚眉,接著皋璟雯的話,道︰「那是民間一個光頭和尚給的方子,確有效果。不過時隔多年,方子早就不在了。」
齊清兒心知沒有這樣的方子,不然祁王早就拿出來了。
且這樣的方子也是皋璟雯適才編出來的,听到這樣的結果,也不意外。
倒是軒王臉上剛有的一絲希望,又破滅,被風吹散。
這時祁王的雙眸當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即使細微到末不可及,齊清兒還是看到了。
那種不舍,難割,又似乎帶著放手,承受的情緒。
叫齊清兒實難體會其中含義。
片刻,祁王清了清嗓子,轉目看著][].[].[]皋璟雯道︰「不過璟雯可以擬一個懸賞的告示,說不定民間會有解藥呢!」
他說得這樣輕巧。
齊清兒還是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有意而為之。
皋璟雯一拍手,大聲道︰「是啊!我怎麼給忘了呢!雨姐姐上次落池後病倒,昏迷了兩天一夜,太醫們都束手無策,還是我貼了一個懸賞的告示,來了個江湖郎中,給瞧好了!」
皋璟雯說話時動作之夸張,軒王和蓉王紛紛向她看去。
誰也沒有注意,端坐對看的齊清兒和祁王。
眼神的交流,暗藏了無窮的渲染力,超過了千言萬語。
他們就這樣看著彼此,院落中其他的一切都成了他們彼此的布景。
齊清兒強忍住內心的絞痛。
努力讓表情放松,然手指已然收緊。
她怎麼能不明白,祁王說這話之前早就做了準備,至少是心理準備。
「那璟雯不妨再試一下,我現在就可以擬告示!」軒王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將長袖高高捋起,已經做好了要寫字的準備。
皋璟雯立刻讓靈兒去書房準備筆墨紙硯。
軒王則迫不及待地領先往皋璟雯的書房中走去,皋璟雯扭頭看了看齊清兒,見其安然坐著,也緊隨軒王去了。
剩下的蓉王,兩眼在祁王身上瞟了瞟,又在齊清兒身上瞟了瞟。
這兩個人于蓉王來說都比較陌生的。
索性呵呵陪笑了兩下,早早說了幾句告辭的話,也跟著皋璟雯的腳步去了。
軒王到了書房,直奔書案,大氣的寫下了懸賞千兩黃金的告示。
院落中,此時只剩下祁王和齊清兒。
婢女中也只有竹婉在一旁伺候。
冬末的風,很是酸澀,它吹紅了院落中彼此二人的雙眸。
雙目忍不住的濕潤,齊清兒反倒怪罪自己,眼楮中浸滿了淚水,連祁王的面容都看不清楚。
不覺中,她緩身站起。
祁王也站起身,一步一步向齊清兒靠近。
竹婉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她默不作聲地退讓到一旁,走到院落的出口處向外面的抄手游廊中張望著。
齊清兒垂目站著,她清清楚楚地嗅到面前越來越濃的檀香味。
微抬起頭,眼前是祁王通紅的桃花眼。
靠地這樣近,齊清兒幾乎能數清那里面有多少根紅血絲。
「你瘦了」齊清兒杏眼游走在祁王的雙目之間,道。
祁王的桃花眼上,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彼時,似乎呼吸都讓他感到疼痛,聲音有些滄桑,他道︰「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每一個字都咬得這樣清楚。
齊清兒眼眸中浮出疑惑之感,「無解之毒,到這個地步還能有什麼辦法!你實在不必為我……」傷心麼?齊清兒終是沒能說得出口。
她輕輕斜身轉體,不願讓祁王看見她眼中的淚花。
這時耳邊吹來祁王濕熱的口吻,「懸賞求醫不過是讓某人能正當的重回京城。」
他說的是嚴頌麼?
齊清兒心中似被人用手撥動了一般,扭頭對上祁王的雙眸,良久,方道︰「是他嗎?」。
祁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抬起一只手輕輕佛過齊清兒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個熱吻,「璟雯很快就會將告示貼出去,過兩天你就知道了。」他頓了頓,用手掌托住齊清兒的臉,大拇指在齊清兒的嘴角摩擦,繼續深沉道︰「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重復了這句話。
齊清兒看不見祁王眼底的情緒,祁王的最後一句話卻深深的扎進了她的腦海中。
杏眼從祁王的臉上滑過。
那雙眼楮下面的烏青使得他的眼楮看上去更加的深邃。
她想了想,沒再追問到底是誰要回京,以及那個要回京城的人和她的生命又有什麼關系。
等死的準備都已經準備好了,還在乎這兩天等待這個人的出現麼?
齊清兒擠出一個笑容,望了一眼空蕩的院落。
皋璟雯他們去擬告示,也該回來了。
挪步往後推了一步,道︰「璟雯他們該回來了,你我還是保持距離的比較好。」
誰料手臂卻被祁王牢牢地抓在手中,一股灼熱從手腕處直遞胸口。
「別這樣……」齊清兒心跳加速。
心跳的波動中帶著絲絲緩緩的痛。
祁王抓著不放,他的也在顫抖。
「殿下,姑娘,前院張公公到訪。公主他們已經過去了,請殿下和姑娘也一並過去。」竹婉匆匆從院落外走了進來,半垂著臉道。
齊清兒費力地將手腕從祁王手中抽出。
然後詫異地看著竹婉,「張公公到訪,皇子公主過去就可以了,我為何要過去?」
祁王也覺不解,同樣看著竹婉。
竹婉道︰「張公公指明要姑娘前去接旨。」
「接旨?」齊清兒更加詫異。
她這樣一個庶民能接什麼旨?難道是她救護公主有功,陛下賞賜?
齊清兒腦中晃過皋帝在永延宮時看著她的眼神,心中就暗暗的不安。希望就真的只是賞賜吧!
她伸過一只手搭在竹婉手臂上,然後和祁王稍稍對視了一眼。
幾人紛紛往前院中走去。
因著齊清兒的身體虛弱,走走停停,到前院的時候,那里的皇子公主們已經統統跪倒在地。
張公公手里拿著一個明晃晃的黃色聖旨。
見到齊清兒到了,方做出要打開的手勢。
皋璟雯仰頭瞧著齊清兒剛到,忙說︰「快跪下。」
齊清兒在竹婉的扶持下,準備跪在眾人的後頭,卻听到張公公的一聲咳嗽。
似是故意咳給齊清兒的听的。
齊清兒不由分的往張公公的方向望去。
張公公拿眼楮指了指靠前的空地,意思讓齊清兒過去跪著。
齊清兒一時蒙了。
那是一府之主皋璟雯應該跪的地方,她有何德何能能跪在那里。
垂目時,又見皋璟雯不停的使眼色。
似乎她今日是必須跪在最前頭。
倚著竹婉的手臂,齊清兒從最後面走到了最前面,然後跪下了。
張公公陰陽不協調的一笑,然後妥妥地攤開手里的聖旨,齊清兒直感尖尖的嗓音從頭頂貫穿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