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心術 第二百八章,死,有何難

作者 ︰ 吉字

里頭沉默了半餉。

忽傳來鐵鏈踫撞的聲響,然後是虞才人嘶叫般的嗓音,「好一個八竿子都打不著邊的遠房親戚!是啊,我是周國人,你是大煜人,我們確實算不上有什麼親屬關系。你說就算我們有一人被治了株連九族的罪,另一個照樣會安然無事。哈哈哈你覺得我將你暗殺公主罪告訴陛下又會如何呢,你死了,我還照樣活著哈哈哈」

男聲,「您是忘了,是您指使的我,陛下知道了只會加重您的罪,我固然也活不了了,但你落不得好!」

虞才人,「……」

之後是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分不清誰是誰的。

男聲,「我本不該來看您,您好自為之吧!」

……

齊清兒看著皋璟雯臉上的表情不斷的改變,變紅,變紫,變得鐵青。

兩只手握著拳頭,不住的抖。

那里面可是她的親姑姑,這般要了她的命,熟能忍??

她立刻叫來了獄卒,「將里面的說話的,給我拿下!」

此話一落,牢獄之中頓時一片混亂。

前任御林軍統領劉楨雖是個膽小如鼠之人,卻是個更怕死,惜命如金。再加上他多年習武生涯,四肢粗壯,听到自己被逮了個正著,便拼死不願降服。

也是,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

他自己清楚這要是被捉住了,他這口氣也留不得了。

看到蜂擁而來的獄卒,揮著拳頭,是人就打。

人在死前的一博,總是刀槍無眼,手下無情。

刑部尚書聞聲趕來,立刻先將齊清兒和皋璟雯兩人護出了天牢,然後一聲喝令,連同下面的多名獄卒,通通關在了里面。

暮色下,皋璟雯瑟瑟發抖。

兩眼驚恐地瞪著齊清兒道︰「我現在就要進宮,稟告我父皇,好一個虞才人,非得讓父皇治了她的死罪不可!」

說罷,叫上靈兒,頭也不回走了。

留得齊清兒一人站在原地。

耳邊是從牢獄深處傳來的廝殺聲。

祁王二字揮之不去的浮現在她腦海里,他這一局可謂是將虞才人逼上了絕路,連同皇後也一並設計進了局中。

虞才人,何許人也。

她若將死,少不了以她自己手上對皇後的把柄,逼得皇後不得不再次救她。

可是,救一次可以,再救談何容易。

若虞才人死,皇後定也會被剝下一層皮。

這不就是祁王想要的麼,下一個要對付的是太子,那麼就要從太子的黨羽中逐一剔除。

齊清兒望著暮色。

沉了沉氣。

天牢中里面的廝殺聲漸漸停息,與此同時嚴頌帶著兩隊人馬趕到了刑部天牢。

他奉了皋帝口諭,即可拿下罪人劉楨。

深夜寒風,吹動著他厚厚的衣襟,獵獵作響。

他抬手示出陛下的御牌,揚聲道︰「還有虞才人,陛下請她到養心殿談話。」

齊清兒挪到一邊,給嚴頌帶來的精衛留下足夠的空地。

這樣的嚴頌,真叫她不習慣。

從來無拘無束,風流倜儻,愛搖歌天涯的他穿上這冰涼的貼了甲片的灰黑色宮衣。

真真兒失了本質。

然,這京城是她硬要回來的,翻案也是她這十六年一直耿耿于懷的。現在的嚴頌和祁王所作所為,用一個角度來說,都是為了翻案在做鋪墊,她又有什麼資格不滿。

不一會兒。

劉楨被扣上了夾板,嘴角還掛著淤血,額上是隆起的青色大包。

他望著嚴頌,眼中既是憎恨又是畏懼。

而虞才人,簡直像一條狗一樣被拖出來,赤足而立,蓬頭垢面,身上薄薄的白衣無一處潔淨,脖子周圍是層層疊疊的血跡。

嘴中還不留好。

看到齊清兒就破口大罵,一連串的髒詞里面,齊清兒只听到了卑鄙。

她見齊清兒不欲還嘴,那不動聲色的模樣更讓她氣急敗壞。

什麼樣的髒話都說出來了。

齊清兒只管受著,或許她說的也不全錯。

「啪,啪……」接連好幾聲響亮的掌摑,依數落在了虞才人被扇得緋紅的臉上。

齊清兒听著揪心,抬眼看去,方知是嚴頌手下的一個精衛。

他像是在教訓一個搶了錢的叫花子一般。

掌摑一聲比一聲響亮。

「好了,一會兒她還要見陛下呢,別打殘了,污了陛下的眼楮。」嚴頌揚手制止。

說完,帶人離開了刑部。

走前,他刻意走到齊清兒身邊,只看著她不說話,停了兩秒。

……

日.後。

齊清兒再回想起嚴頌那天晚上的眼神,似是在說你應該開心一點,虞妃徹底落網,這意味永巷的凌王再無翻身之日,也意味著皇後也將受其牽連,這一切對翻案只有益處沒有壞處,你又如何這般愁眉苦臉的樣子。

事實證明,虞妃徹底的落了網,卻沒有達到她和祁王預期的效果。

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有些百足之蟲,偏得要將其腿腳盡數折斷之後,方才僵死。

當晚,齊清兒不知道是如何離開的刑部天牢。

回到府上便一頭扎進了被窩中沉沉睡去,有軟床有被褥真好,她可不願像虞才人一樣被銬著鐵鏈睡冷磚,吃喝拉撒全在那半寸之地。

皋璟雯那晚進宮將所听之事告訴皋帝後,便留宿了她母妃的永延宮,听她說當晚虞才人在養心殿門口,被落了好幾大板子,連趴在長椅上的力氣都沒有,直接滾在了地上。

皇後也在場,從頭到尾沒有勸說半句。

皋帝龍顏大怒,直言真該將她活活打死。

還是一旁的張公公勸說了幾句。說虞才人怎麼都是陛下的妃子,活活打死在養心殿門口實在有失帝王顏面,也讓天下人認為帝王薄情,心狠手辣。

皋帝念其說的也有道理。

方叫停了廷杖,彼時的虞才人只剩下半口說話的力氣。

她癱趴在堅硬寒冷的地面上,背上及後腰間沒有一寸不染著鮮紅的血液。她整個人麻木到沒了痛感,直覺身子背後一跳一跳的抽搐,具體是不是她自己的皮肉在跳,她自己都不清楚。

兩只蒼白的手磨蹭在地上,試圖想靠近皋帝一點點。

皋帝嫌棄的呵斥道︰「念你伺候朕多年,身後有什麼顧念現在便說出來吧!朕,盡力。」

她費力仰頭看了看皋帝,又看了看旁邊雍容的皇後。

她剛欲開口,皇後假裝憐憫的撲倒在她身邊,戴著鎏金護甲的手既是嫌棄又是不得已的摟住了虞才人的肩膀,在她耳邊道︰「陛下恩情,妹妹可一定要懂得憐惜。」說著她捏了捏虞才人的手臂,裝作想扶虞才人坐起的樣子,湊到她耳邊細言道︰「永巷中的凌王,沒了你才能翻身。」

虞才人身子一顫,殘如敗花的臉上,叫人便不出她是個什麼情緒。

一只手顫抖的剝開皇後,身子也跟著向皇後所在的反方向偏離。

她埋頭無聲的笑了笑。

然後用如同死魚般的雙目,狠狠瞅了皇後一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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