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後,皋璟雯直奔皋帝的養心殿。
齊清兒緊隨其後。
皋帝病重,高燒一整晚,口出喃語,虛汗不止,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齊清兒不看不放心。
到養心殿的時候,張公公守在門口,一臉苦象,看到齊清兒和皋璟雯來了,忙上前施禮,揮著淚給打了個千兒。
齊清兒看著只覺得心頭發緊。
進了屋。
滿屋子的淚人,各宮嬪妃均在養心殿的大堂中跪著。
一時抽泣聲震耳,還有頭飾抖動的聲響,悉悉索索得叫人心中發顫。
皇後不知道是怎麼從她的正陽宮出來的,正坐在大堂中的首座上,趾高氣昂地看著下面一地的嬪妃。
齊清兒暗想。
皋帝這兒病得不省人事,她皇後正好鑽了個空子。
官高——一階壓死人。
如今皋帝倒下了,這後宮當中可不就沒有人再關得住皇後了麼,連掌有六宮之權的慧妃都必須禮讓她三分。
皋璟雯顧不上請安,拉著齊清兒直直往養心殿的後廂閣中去。
雖說皋帝不是沒有過小病小災,但昏迷一整夜還是頭一回,皋璟雯作為兒臣自然是心急的。
沒走兩步,耳邊傳來皇後冷冷的嘲諷。
「璟雯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陛體不適受不得叨擾,何況馥雅郡主這麼個外人進去也是在不合適。」她說著拿下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幾個低等嬪妃,「再者連陛邊伺候的人,位分不夠也沒有資格進去,只能在這大堂中跪著,馥雅郡主就更沒有資格了。」
這話說得生硬。
齊清兒站住了腳,掃了一眼滿地的嬪妃。
有幾個跪在後面的連腦袋都不敢抬一下,一個勁兒的發抖。
可見皇後早已經拿住了局面。
她又看了看跪在前頭的慧妃,連她臉上都掛著幾分忌憚。
齊清兒松開了皋璟雯的手,還是選擇跪在了大堂中,由皋璟雯一個人進去。
皇後見狀,滿意的抿了口茶。
大堂中氣氛極度沉哀,若不是她們都穿戴的還算花枝招展,奼紫嫣紅的錦緞宮服幾乎覆蓋住了整個大堂的地面,還以為這里正在進行國喪。
齊清兒跪在最末端。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招皇後的眼球。
免得她一個不悅,直接將她趕出養心殿。
她埋首觀察的四周。
看到兩邊的嬪妃哭得梨花帶雨,手里的帕子都濕透了,齊清兒心頭再次收緊,這皋帝難道真的是要撐不下去了嗎?那也來得太快了!
她小心的拽了拽左前方儷嬪的衣角,小聲道︰「陛下到底怎麼了?」
儷嬪回頭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昨兒在御花園的時候,走著走著忽然就倒下了,當場口吐白沫,換身顫抖,到現在尚未能清醒過來,太醫們都還在里面守著呢!」
齊清兒越听心越發慌。
索性偷偷起身退出了養心殿,和匆匆趕來的祁王撞了個正著。
兩人有一時的僵硬。
祁王忙將齊清兒拉到了一邊,尋了個沒人的地兒,「怎麼樣了,你適才到里面都看到了什麼?」
他也很著急,但他的著急的絕對不是關心皋帝的病情。
齊清兒迅速向四周 了一眼,又往偏角處走了走,垂頭沉思了一會兒,抬頭道︰「怕是不妙,病情來得又猛又烈,如果……」
「沒有如果,他這個時候必須好起來!」祁王斬釘截鐵。
深得像口井的眸子中攢動著點點火星。
面對面站著的二人陷入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
如果皋帝在這個時候駕崩,太子就是將來的帝王,到時候齊清兒和祁王幸苦努力的一切都將會白費,翻案更是成了泡影。
姑且也不淡他們今後的命還保不保得住。
首先會被徹底拔掉的就是已經偏向祁王和齊清兒的黨羽。
今後再想翻身,比登天還難。
啪一聲,齊清兒覺得身後的牆面微震,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是祁王血淋淋的拳頭。
原來他一拳頭砸在了牆面上。
「嚴頌呢,去把嚴頌給本王找來!」他猛得旋身對著站在不遠處的劍楓吼道。
劍楓聞言立刻去尋人。
齊清兒被那一吼嚇了一跳,拿手搭在祁王肩上,「何必呢,傷的是你自己。」
「你心疼嗎?!你都不信任我了,還心疼我做什麼!」他這次沒吼,用故意壓低了的沙啞的聲音說道。
這是鬧哪出。
神轉折麼?
齊清兒看著那雙跳動的通紅的雙眸,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不就是她選擇了不去找他,不問他為什麼牽走楊柳的緣由麼?他也沒來找她不是嗎?
齊清兒吐了口氣,現在實在不是爭吵的時候,「你想多了,那天你走後竹婉都和我解釋清楚了。」
剛說完,面前的那個人便壓了過來,將她推到了牆面上。
「听她的解釋就夠了嗎,你就不想听听我的解釋。」
這樣發脾氣真像個孩子。
天知道祁王這兩天是怎麼過的,也許他每天都在等著齊清兒的追問,偏偏等不到,又不願先跨出一步。
齊清兒背悶悶的撞了一下,當場咳了兩聲,「誰解釋都一樣,再說我也沒有不信任你。」
此話一落。
他在心底暗暗叫苦,他怎麼就看不到她臉上,或是嫉妒,或是生氣,再或者是厭惡的表情。
就像完全沒有發現他和楊柳之間的事一樣。
此時劍楓找來了嚴頌。
嚴頌一個箭步就走到了祁王跟前,「這麼急不可待,就不怕被我的手下抓個現行。」
仔細一看,原來祁王將齊清兒壓在牆面上的姿勢確實有點過了,難怪嚴頌一上來就說這樣的話。
「可以放開她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心無旁騖,能夠做到旁若無人的。」嚴頌繼續嘲諷。
他指是上次在郡主府的時候,他當著祁王的面親吻她。
眼下是說祁王不敢這麼做。
「嚴頌,夠了。」
在暴風雨來臨之前,齊清兒果斷終止了嚴頌的嘲諷,從祁王身下抽身出來,「找你過來是有要事想問你。」
祁王也挪了身,目光像刀片一樣掃在嚴頌身上。
嚴頌歪頭想想,臉上有稍縱即逝的愧對,清了嗓音道︰「我知道找我過來是為了什麼事,現在皇帝老兒還在養心殿里面躺著,可謂是生死未卜。」
他說著垂頭抬眼看了看祁王和齊清兒,自知錯在他,換了嚴肅的口吻道︰「要怪就怪你那個父皇貪得無厭,追求什麼年輕力壯,把我配的一個月的藥量給一次性吃了下去,這才出現了癲抽的癥狀。」
三人都知道嚴頌說的是什麼藥。
無非是那些听上去好听的,能夠永保青春,甚至返老歸童的靈丹妙藥。
也是嚴頌在皋帝面前謀得聖眷的手段之一。
祁王在心中暗暗嗤笑,他無時不刻不在留意著事態的發展,偏偏沒有留意皋帝身邊的嚴頌。一切本都在掌控中井然有序的進行,現在倒是出了這樣的岔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