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紋剛剛走了幾步,齊清兒卻道︰「不用看了,左不過是整個皇宮已經被人圍了。」
她說得極為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
皇後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迅速的挪下貴妃榻,發髻上的風簪劇烈的晃動,上面垂下的金須也都因為她的動作之大,而攪動到了一起。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窗欞前,外面驚呼呼救的聲響越來越大,突然的,她猛的旋身,用見到鬼一樣的眼神,瞪著齊清兒,道︰「你這又是耍的什麼花招?」
誰料齊清兒淺淺地給了皇後一個笑臉,「皇後誤會了,這個大的動靜怎麼可能是我能攪動得起來的。」
皇後,「……」
全殿,沒了語言,只有驚恐。
……
凌王的人馬已經攻進了宮門。
他的八萬人馬來勢洶洶,將整個皇後圍得個水泄不通,氣勢可謂恢宏。
凌王站在城門的高樓上,負手而立,身著紅鶴色戰袍,衣角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眉頭緊鎖,透露著軒昂。
下顎微微抬起,用一種不屑的姿勢俯視著城門下的一切。
城門下戰鼓震天,已有小片區域血流成河。
他一旁的將軍慶宇同樣是緊緊的蹙著眉頭,但他臉上多了一份擔憂,「這麼容易就攻進來了,殿下,臣總覺得有哪里不妥。」
凌王不屑地哼了一聲,似乎城門下的廝殺聲成了他耳朵里的交響曲,「有什麼不妥!皋帝,他將最好最精的兵馬都送去了越國,留在京城當中的這些大多都是些病貓子,而且我們這次是突襲,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這話說得似乎也沒錯。
慶宇的眉頭動了動,心里還是隱隱得覺得哪里不對勁,復又將眉頭緊鎖在一起。
「殿下,已經攻進了永城門,再往里就是皋帝的寢宮了,是否」來了一個兵卒,單膝跪在烈烈風中,請示凌王。
凌王聞言,眉宇間掠過數不盡的謀殺之念。
以至于他額角的青筋都跳動了幾下,「還等什麼,殺進去!」
兵卒領命,隨即轉身下了城門。
……
而養心殿中。
空氣像是凝固的,偌大的空間像突然缺了氧一般讓人呼吸困難。
嚴頌跪在地上。
皋帝則在龍案後面來回無措的,緊張躊躇的來回走動。
龍案前面是一地被打翻了的杯皿,銅制的高腳杯還在地上繞有節奏的來回翻動。
大殿外側擠滿了御林軍的精衛,他們像有計劃似的聚集在養心殿的外殿當中。
而內殿,除了嚴頌之外,還有幾個肱骨之臣,都是適才被皋帝叫到養心殿來商議政事的,真好趕上了圍攻,滯留在了養心殿。
「十萬兵馬,十萬!嚴頌,你都是怎麼安排的人手。皋俊揚他都打進了永城門,你們才發現,才來稟告朕,你是存心的是不是?!」皋帝對著嚴頌又吼又叫。
是啊,這幾本上都已經被人將刀架到了脖子上面,就是老虎也會有慌亂緊張的時候。
嚴頌無話可說,但他卻將背挺得很直,一副不認錯的樣子。
旁邊的禪太師往前挪了一步,他是三朝的元老了,什麼樣的腥風血雨他沒有見過,雖然眉宇之間有些凌烈,但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緊張之感,道︰「陛下,現在責罰嚴大人只是浪費口舌,浪費時間。不如趁現在我們還沒有徹底的被動,不如將後宮當中的所有人都集中到養心殿來,太子和蓉王今日都在書堂,殿下不如將這後宮當中的人都集中到養心殿,也好商量個對策。」
皋帝聞言,腳下依舊躊躇的來回走動。
他扭頭看著禪太師,臉上爬滿了思考二字。
半餉,他對著嚴頌道︰「分一部分御林軍,速速將這後宮當中的所有嬪妃公主還有皇子通通護到養心殿來!」
嚴頌領命起身,出門時不留痕跡地和禪太師交換了一個眼神。
……
沒一盞茶的功夫,養心殿中便擠滿了人。
大家均是一副滿臉燋頭爛額之態,相互看看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皇後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進了養心殿,到現在還在一側的軟座上順氣,外頭的風火狼煙是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想象的事情,早嚇得她雙腿發軟。
至于齊清兒的事,也早拋到了腦後。
就算她還記得,此時此刻的皋帝也未必能听得進去。
齊清兒走過去摟著慧妃的肩膀,她無聲的顫抖,齊清兒明白她不是畏懼不是害怕,而是擔心,擔心皇宮之外的皋璟雯。
凌王突然起兵造反,必是不準備給皇室留什麼活口,何況皋璟雯又是凌王當初落難的導火索,指不定他會不會到現在還記恨著皋璟雯。
齊清兒想到這里,下意識地用力摟了摟惠妃的肩,道︰「璟雯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有時候越是擔憂越是找不到更好的話來安慰對方。
惠妃沒有抬頭,用帕子掩在鼻前,盡量將抽泣聲壓低,面對齊清兒的話,她機械式的點頭。
太子和蓉王則都圍在皋帝左右。
養心殿外硝煙聲越來越近,能清楚地听見帶著火的利箭在空中發出的噗噗的聲音,像是火星子怎麼吹都吹不滅。
不知道什麼時候,皋帝坐了下來,然兩條腿卻在龍案下控制不住的抖動。
外面的死亡的聲響,還在像你不斷靠近,帶著呼嘯和腥氣,任誰听了不會害怕。
他故作正定地咳了一聲。
殿下眾人沒有順序的站著,有躲在柱子後面的,有痴呆看著緊閉的門框的,也有軟坐在坐騎上的,還有害怕到只會相互凝視的。
听到皋帝這一聲咳嗽。
俱是一驚。
皋帝看了看眾人,突然怒火沖天,揚手拍在了已經被他一掃而空的龍案上,道︰「逆子,當初就應該一刀解決了他!」
道完這句,他劇烈的喘息了好幾下。
畢竟上次突病之後,他就沒有能夠完全康復,此時臉色煞白。
平息,控制住情緒,盡量平息,他抬起血紅的雙眸看著站在門口的嚴頌,道︰「平日里朕待你不薄,現在關鍵時刻,嚴大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嚴頌截話道︰「臣明白,陛下,臣一定不會讓這大殿當中的人有事的!」
說話間,眼神極輕的從齊清兒掠過。
齊清兒明白他的意思,卻沖著慧妃微微顎首,試圖穩定惠妃的情緒。
嚴頌打開大殿內側的大門走出去。
伴隨大門吱呀打開的聲響,還有外面刀林箭雨的聲音,近在耳邊,還有宮女的慘叫聲,叫到一定高度戛然而止。
隨後內側大門被掩上,殺戮聲便小。
正當眾人掩耳盜鈴一般的自我安慰的時候,殺戮聲再次沖破耳膜。
嚴頌打開了養心殿外的大門,血雨腥風撲面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