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璟雯見是母妃來了,便停下腳步。
又見從慧妃身後冒出來的靈兒,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背叛了。身邊的一個婢女什麼時候知道要擅自作主,做事不先經過她同意了。
張公公瞧見慧妃來了,忙上前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他怎麼都是看著皋璟雯長大的。
不願意她去祠堂受這個罪。
慧妃听得神情肅然,忙對張公公道︰「勞煩張公公了。還望張公公進去和陛下稟告一聲,就說之前臣妾在御醫華馱那里學了藥膳,給陛下炖了溫補的湯,時下剛好七分熱,想端來給陛下嘗了。」又轉身對身後的婢女藍茵道︰「本宮給陛下炖的藥膳,這會兒端來正好,你快去給取來。」
張公公曉得慧妃的意思,便點頭進了養心殿。
皋璟雯掛著臉,道︰「母妃這麼做值得麼?」
她認為慧妃全心全意對皋帝不值得。
慧妃抬手搭在皋璟雯的肩膀上,道︰「不是值不值得,而是該不該這麼做。」說這又將皋璟雯往邊上拉了拉,繼續道︰「宮內不比宮外,說話做事都必須注意言行。禍從口出啊!」
皋璟雯有些不屑。
她認為慧妃已經站在了皋帝一邊。
因道︰「母妃深愛父皇,為父皇做任何事都是理所應當的。那我對劍楓亦是如此,何況他于我有再造之恩。我替他向父皇求助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母妃似乎和父皇一樣,都不贊成我的做法」
慧妃眼下沒有時間和皋璟雯多說。
她匆忙趕來是想化解皋璟雯和皋帝之間的矛盾的,其主要切入點還在皋帝身上,等會兒如何應對養心殿中的皋帝才是重點。
便先讓靈兒帶著皋璟雯去祠堂。
先順了皋帝的意思。
皋璟雯見慧妃絲毫沒有要跟她理論的意思,心下更加憋屈。
逐頭也不回去的,快步往祠堂去。
少時,藍茵端了藥膳來。
張公公卻始終沒有從養心殿中出來。
藍茵不由緊張道︰「這個時候過來,陛下一定會認為娘娘是特意過來替純淨公主求情的。」
慧妃怔怔身,「本宮過來不就是來求情的,早過來晚過來都一樣。」
而養心殿里面。
皋帝一口鮮血灑在了龍案上。
急得張公公差點沒跳起來。
「怎麼!慧妃也這麼不識時務要來幫著皋璟雯一起求情麼!好啊!一個劍楓,齊府後人,就鬧得朕的整個皇宮都不得安寧。公主乃至嬪妃都要挾朕,要挾朕……」皋帝滿口鮮血的說著。
其實,沒有誰要挾他。
是他自己在要挾他自己。
劍楓的事一出,他感到萬般的恥辱,甚至覺得整個天下都背叛了他。
他是至高無上的主上,卻淪為被人非議的焦點。
細想其中緣由,都是當年罪孽的齊府給鬧的。
還有就是他曾今愛到如痴如醉的煬皇後,竟然不守婦道的私.****臣,將他帝王的尊嚴碾壓于腳下。
身為君主的皋帝,恨到痛徹心扉。
殺光了齊煬兩族都難解心頭之恨。
再有皋璟雯沒頭沒腦的一頓听上光免堂皇的義正嚴辭。
皋帝心中苦悶,難以言語。
憤怒至極,噴出一口血來。
張公公也顧不得皋帝同不同意慧妃入殿了,連忙起開請了慧妃進來,又叫人去請太醫。
「陛下大怒,慧妃娘娘言語上一定要多加小心。還有這藥膳趕緊勸陛下喝下,適才急火攻心,傷了龍體,吐了一口鮮血。」張公公一面隨慧妃往里,一面急道。
慧妃也顧不得禮數。
從藍茵手中取過藥膳,走到皋帝近前才停下腳,然後跪下,「陛下,龍體為安,趕緊將這藥膳先喝了吧!」
皋帝一只手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支在龍案上。
身子搖晃,面容扭曲。
嘴巴抿得死死的。
充滿紅血絲的眼眶中,除了濃濃的怪罪還有震怒。
慧妃忙放下藥膳,磕頭道︰「臣妾前來並不是為了璟雯跪祠堂一事。璟雯有錯,她確實該罰,我這個做母妃的贊同陛下的做法。還請陛下先喝了藥膳,緩緩心氣,大怒傷身啊!」
一番言辭,十分誠懇。
皋帝這才稍微緩了緩僵硬的身子。
另有些疑惑地看著慧妃,不信她不是為了皋璟雯才來的。
慧妃聰明伶俐,識得皋帝眼神,道︰「璟雯沖動,忘了站在陛下這邊替陛下著想,實在不盡人意。陛下罰她跪祠堂已經算輕的了,我這個做母妃先替她謝過陛下。」
說了這麼一通話,皋帝的臉色才漸好些。
接過張公公的茶水漱口,將龍案上的藥膳喝了。
溫熱的湯藥滑下氣得發干的喉嚨,皋帝頓時覺得稍微緩解了些,但臉上的愁容不解,兩鬢也有明顯的白發,一雙臥蟬般的雙眸憔悴不已。
喝完後,他淡淡道︰「慧妃,朕身邊知曉朕的人已經不多了。你起來吧,別把膝蓋跪傷了。」
慧妃這才松了口氣。
扶著龍案站起,又走到皋帝身後給他揉太陽穴,道︰「臣妾是陛下的人,如何能不知曉陛下。璟雯那孩子也太重感情,做事總是瞻前不顧後,一時走火入魔,口不擇言傷了陛下的心,還陛下不要與她計較。這兩天讓她跪在祠堂也好,正好讓這宮中的其他嬪妃公主看看,切莫再有人赴了璟雯的後塵。」
皋帝閉著眼楮,一言不發。
他心中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慧妃這話說得極為婉轉,他也了解為母愛女之心,皋璟雯也是他的女兒,只是皇權之下,親情實在微不足道。
因握著慧妃的手道︰「璟雯這孩子做事沒譜,關在祠堂里,對她也好,省得再闖出不可收拾的禍來。回頭,你給她送些棉被,炭火之類的去,那里陰暗潮濕,又快入冬了,注意防寒。」
慧妃連忙道謝。
她也沒想過讓皋帝收回成命,放了皋璟雯。
正如他說了,皋璟雯禁閉在祠堂,或許就是上策,先過了這場風波再出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能送些取暖的東西進去已經最好的結果了。
「多謝陛下!」慧妃感激涕淋。
少時,外面太監急火火地請了御醫華馱進來。
號了脈之後,華馱道︰「陛下實在不宜動怒啊!急火攻心,傷的可是肌理。微臣認為陛下最近一段時間還是以身體為主,國事在忙也要注意休息。」
換言之,既然已經讓祁王監國,何不將國事徹底放手交給祁王。
皋帝自身也能好好養病。
馱華不善謀,也不會巧言善辯,只能直言他所認為的。
皋帝不冷不熱地瞧他一眼,道︰「你每次來都這麼說,可國事在前,朕又如何能真的好好休息。」
華馱垂下臉,不說話了。
再說,他就要明言玉璽的事了。
祁王交代過他,權謀之事不用他來插手,只要適當的時候照顧好皋帝的身體便可。
他緊記祁王的話。
逐道︰「微臣這就開些藥方,陛下按時喝下。國務繁忙,陛下也要注意勞逸結合,龍體乃國之根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