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國馬不停蹄的趕到刑部天牢。
一路舉著皋帝給的諭牌,踏進了刑部的大殿。
李玄正在殿中辦理手頭的一件民事案子,見是嬴國進來,本能的阻止。
嬴國卻將諭牌舉過頭頂。
意思是阻攔他就是阻攔陛下。
今天,這個天牢,他非進去不可。
李玄一下慌了神。
重犯嬴謝不是隨便就能見人的,何況是嬴國,指不定他們會不會傳遞什麼消息,可礙于皋帝的口諭。
李玄不得不低頭。
忙讓身邊的小廝前去祁王府通報。
嬴國滿臉蕭然,臉色陰沉,也不等李玄的同意,直接往刑部天牢里面走。
手里舉著諭牌。
一副誰攔誰死的架勢。
李玄自知是阻止不了了,便匆匆——跟在嬴國身後。
入冬之後的天牢,里面卻要比地表稍微暖和些。
就是那濕氣太重,仍然是頭骨的寒。
嬴謝因他剛入獄的時候,叫李玄狠狠抽了幾大辮子。現在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開始愈合,但被抽破的衣裳上還是沾滿了新舊不一的血跡。
他貼著牆面端坐。
蓬頭垢面,漆黑的頭發上能刮下油來。
滿目蒼夷的盯著牢籠的一角。
從進來之後,他就盼望著有人能進來看一看他。現在听到外面前後不一,深深淺淺的腳步聲,便伸長的腦袋,滿眼期盼。
在確定腳步聲就是往他這個牢籠來的時候。
索性連爬帶滾的挪到鐵欄子邊,兩手抓在上面,腦袋低著鐵欄子往外看。
這一看不得了。
近四十的男人了,老淚縱橫。
看著嬴國大喊爹。
那聲音听得後面的李玄一陣揪心。
嬴國看兒子被折磨成這樣,當下悶悶地瞅了李玄一眼,也不提什麼已經認罪的犯人不得用刑等話,只叫他趕緊打開牢門。
李玄看著他手中的諭牌,拒絕不了,只得開牢門讓他進去。
嬴謝真哭得像個孩子。
一點沒有做武將的氣質。
嬴國心疼的摟摟他的肩,簡單問了他牢獄里的日子。
嬴謝仗著自己爹爹來了,又有了勢力,看著牢籠外的李玄時,眼神也狠狠的。
道︰「李尚書故意苛刻,兒子過得生不如死。」
嬴國撫他身上的傷口,也明白了。
但他好容易入獄探望,目的不是來噓寒問暖的,故點點頭,道︰「我一回來就听說你和俊稷設計陷害軒王,可是如此?」
嬴謝聞言,劇烈搖頭。
大喊冤枉。
抓著嬴國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似的。
嬴國蹙眉,他來是想知道一些關于當時的細節的,無心听他叫屈,「為父知道你是冤枉的。你在這天牢喊冤,誰又能听得見!」……「為父今日能進來多虧了陛下厚愛,念為父年事已高,又兩年未在進城,才讓我進來看你。你要知道輕重才是。」
他都蹲牢房了,還需要知道什麼輕重。
嬴謝淚眼看著嬴國,突然明白過來,逐貼近嬴國,小聲道︰「軒王廢腿一事,和祁王月兌不了關系。且看他現在如日中天的,就知道這是他的計謀,傷了軒王,還成功的讓陛下廢了太子。」
嬴國聲線很硬,「這些都只是推測,為父早也猜到和祁王月兌不了關系。現在的關鍵是,要證明此事為祁王謀權篡位之舉,總要有證據。」
嬴謝略一思考,忙道︰「有,當初在孔林堂(逐將在孔林堂發生的事給說了)那個張宇一定是祁王安排在我身邊的,可恨我當初沒有察覺,錯信了他。還有那個單中,此人當初口口聲聲說是嬴府上的人,之後被破無奈跑去軒王府上求救,故意將軒王引去孔林堂」
兩人頭靠頭,低語說了很久。
最後嬴謝瞄了一眼別處的牢籠,小聲道︰「如果我記得沒錯,張宇和單中就被關在那左邊的牢籠當中」
嬴國沉長的點點頭。
他信嬴謝和太子沒有合謀坑害軒王。
若真是他們做的,怎麼會留下這麼大的漏洞。
光是那個張宇。
嬴謝怎麼可能蠢到將張宇帶在身邊招搖,還讓軒王一眼給指出來了。
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麼?!
很顯然,嬴國和嬴謝一番私語之後,更加確定祁王,他就是這個攪得京城滿城風雨的幕後黑手。
……
李玄派出去的小廝,很快到了祁王府上。
祁王在得到消息之後,進入深思。
良久之後他讓小廝給李玄回話,「張宇和單中,想辦法將這兩人送出京城,走得越遠越好。另外天牢中的替身,本也不是什麼善類。你吩咐李尚書,好好給這兩人喬裝打扮一下,今晚就送他們上路。」
小廝應了,趕忙回去向李玄回話。
同在書房的婭楠疑慮道︰「好端端的兩個人突然在天牢中暴病而亡,會不會引起陛下的注意,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祁王搖頭。
桃花眼微眯道︰「不會,天牢當中條件本來就差,死一兩個犯人不足為奇。倒是嬴國那里,定然不會認為這是巧合。」
听到這里婭楠面色更憂。
祁王起身,在書房中走了幾步,道︰「他已經懷疑我了,我也不必在遮遮掩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嬴國,他還能翻出什麼樣的新招來。」
婭楠點點頭。
秀氣的眉頭蹙成一團。
…….
到了下午,近晚間的時候。
從天牢回到府上的嬴國在書房內坐了半日。
直到天色開始抹黑,他才緩過神來。
一整個下午,他將祁王整個人反反復復的想了一遍。
廢後煬氏之子。
如今崛起,難道就是謀權這麼簡單?
嬴國隱隱地覺得這後面還有更大的目的。
某種思緒如同千絲萬縷般纏在心頭,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索性先不深究,先看眼前。
張宇。
單中。
有突破口,就有希望,有希望,就能重振嬴氏一族。
然如何對付張宇和單中,如何讓他們說出實情,方案還沒在腦中形成一個雛形。
前面小廝來報,說牢獄中的張宇和單中暴病死了。
嬴國憤怒之下摔了案幾上的所有東西。
兩眼紅光。
並讓人立馬趕去祁王府,不管是否打草驚蛇,讓他們在祁王府附近轉悠,逮著機會混進府再好不過。
他倒要看看祁王都在府上干什麼。
下人听著覺得玄乎。
那怎麼都是王府,誰敢沒有謀劃的隨便轉悠。
被祁王發現,嚴重的是砍頭的罪。
祁王是王,這點權利他還是有的。
嬴國卻不在乎,他只要消息。
至于如何得到,為此會犧牲多少個下人,他不管。
只因他現在沒有再多的時間去充分考慮,必須盡快的得知關于祁王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消息。
祁王按兵不動,已經讓他倍感壓力。
加上張宇,單中死了。
他必須另尋突破口。
對著下人簡單呵斥一通,講了目的,就將下人給轟出了府。
下人們當然也不願意。
可誰叫這蹩腳的差事能拿金子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是這個道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