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笑道︰「不然怎麼說那孩子心機重呢?他是沒有直接出面引你去荷花池邊,可是他卻告訴了凝煙荷花池那里有紅蜻蜓。」
「然後呢,他倆狼狽為奸,把我推到荷花池里?」若諼揶揄道,她才不會相信子辰會與凝煙合謀,凝煙一家人虐待子辰方府人人皆知。
許夫人搖頭道︰「可別冤枉凝煙,她可是好孩子,她只是被利用了,心里愧疚的什麼似的。」
若諼越听越是覺得迷霧重重,若她真的只有九歲,許夫人所說的她肯定相信,但問題是,她兩世為人心理年齡已有二十多了,沒那麼好糊弄,于是問道︰「是煙姐姐自己說她被利用了嗎?」。
「不是,是青硯說的,周大娘跑去對質,煙丫頭怕子辰會受罰,吞吞吐吐的不肯說,還是周大娘跟她說明利害,她才如實說了。」
又是青硯,那個青硯沒事可干嗎,光盯梢子辰,是想搞基還是想陷害?
凝煙吞吞吐吐?是欲蓋彌彰吧!
這樣漏洞百出的話怎麼娘親就信了?況且她一向慈悲為懷,怎麼偏偏對子辰見死不救?
這些念頭在若諼心里轉了幾個來回,仰起精致的小臉,不解的問︰「子辰為什麼會想要殺死我?我又沒和他打過架、吵過嘴。」
許夫人被她童言童語逗笑了︰「你當子辰真的想要你死?他只是想當你的救命恩人,然後我們對他另眼相看,他就可以改變自己目前悲慘的處境。」
許夫人由衷點贊道︰「果真好計謀,你大哥就上當了,把他收在身邊,名為小廝,實為摯友。」
若諼沉思了片刻道︰「娘親是怎麼得知子辰有這種想法?他自己招供的?」
許夫人嗤笑︰「他哪里肯招!這些都是煙丫頭猜的,她說子辰沒有害你的動機,除非,他想借你改變他的處境。」
若諼感慨萬千,這個凝煙可真善解人意呀,連別人心中想什麼她都一清二楚,自己兩世為人也要自嘆弗如!
「大哥那塊玉佩呢,最後找到沒?」
「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
許夫人不禁無奈地搖搖頭︰「人人都說小孩子問題最多,我今天可是見識了,一路上被你聒噪得頭痛欲裂,可是再經不起你一個勁的問了。」
母女倆說著話,不知不覺已到了慧蘭苑,進了屋,許夫人吩咐白梅道︰「把煮好的綠豆湯端上來,我現在可是又渴又累。」
「我要吃西瓜!」若諼脆生生的叫道。
許夫人憐愛地看了她一眼,叮囑白梅道︰「別拿冰鎮的。」
若諼又道︰「我要一個整西瓜,不許切成塊。」
許夫人笑道︰「又胡鬧,你又吃不完。」
若諼撲到許夫人的身上,在她懷里鑽來鑽去︰「我就要嘛!」
許夫人被她鬧得受不了︰「大熱天的還在娘身上滾……白梅,你趕緊給她拿個西瓜來,再這樣揉搓我可要中暑了。」
白梅笑嘻嘻地應了一聲,不過片刻功夫便帶著兩個小丫頭進來,一個抱著一個碧綠的大西瓜,另一個用托盤端著兩碗綠豆湯。
若諼吩咐道︰「把西瓜放我房里,我留著晚上吃。」
許夫人接過一碗綠豆湯,一面用銀勺舀著慢慢地喝一邊直搖頭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有多貧苦,得個西瓜竟要留到晚上吃。」
若諼只是笑,也拿起一碗綠豆湯喝了起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若諼只喝了小半碗豬肚鮮筍湯便放下筷子,推說頭痛回了自己的房間睡下。
她側躺在床上,一只手支著腦袋,漫不經心地問雨荷︰「姐姐可曾听說過靖墨哥哥玉佩不見了的事?」
雨荷笑道︰「這是大事,府里誰人不知?」
若諼心中一動,偏她一無所知!
「後來玉佩找到沒?」
「當然找到了,第二天丫鬟進來給大公子鋪床疊被時發現那塊玉佩就在枕頭底下。」
若諼心里更是納悶,那麼重要的玉佩不見了,大哥身邊服侍的人肯定急死,一定會把大哥的睡房翻個底朝天,外加掘地三尺,又怎麼會放過枕頭底下?
再加上後來周大娘又帶人搜了一遍,怎麼他們都沒找著,偏待子辰的罪名一落實,那個玉佩就那麼顯眼的現身了呢?
整件事實在太蹊蹺了!
若諼正沉默地想著心事,忽听雨荷道︰「夫人怎麼來了?」
許夫人走到若諼床前,見她呆呆的,蹙眉道︰「真是千金大小姐,才好兩天,又病了。」回頭吩咐身後的白梅道︰「快派個人去請華太醫給諼兒瞧瞧。」
若諼忙道︰「娘親,我躺躺就好了,不用請大夫的。」
許夫人嗔道︰「胡說,病了怎能不看大夫!」
白梅領命而去,半個時辰後華太醫匆匆趕道,歇了口氣,待自己氣息平穩後給若諼把了把脈,道︰「諼小姐並無大礙,只是受了些暑熱,多吃些酸性的水果解暑即可,藥是不用吃的。」
他笑了笑,道︰「夫人實在是太寶貝諼小姐了。」
許夫人抱歉地笑笑︰「不光是為了我們諼兒請華太醫,還為了……燕妹妹。」
華太醫正在收拾自己的醫藥箱,這時手頓了頓,垂眸看著藥箱徐徐問道︰「燕姨娘也不舒服嗎?」。
許夫人尷尬地笑笑︰「本來是家丑……但說與太醫听也無妨,上次太醫來給小女復診,在園子里與燕妹妹聊了兩句,被別有用心之人撞見,到老夫人面見胡說,燕妹妹本就是個心性高強聰明過人之人,且又兼心思細密,一件尋常小事還要在心里掂量幾番,何況受了這樣的冤枉氣,這幾日是茶也不思,飯也不想,整個人漸漸的瘦了下來。」說罷,細細的打量華太醫的神色。
華太醫將收拾好的藥箱交給藥童,笑著道︰「听了夫人之言,燕姨娘這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醫,在下實在無能為力,夫人若想燕姨娘快點好,就應多去開導她,或是嚴懲搬弄是非之人。」
說罷,一拱手,揚長而去。
若諼躺在床上,听著二人的對話,總覺得娘親每一句話都大有目的,似乎在引誘華太醫與燕姨娘會上一面。
本來他兩人已經有了不著邊際的誹聞,老夫人連華太醫也一並厭惡了,這離兩人的偶遇事件才幾天,兩個人又見面,不是落人口實嗎?
就算要給燕倚夢看病,可以找別的大夫,瓜田李下總要避個嫌吧。
娘親一向心思縝密,怎麼在這件事上這麼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