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諼在心里思量了一下,自己如果得到大哥的幫助,幫子辰洗涮冤屈應該要容易些。
她正準備將實情說出,卻見房門口的地上有一道黑影一晃而過,心里有了主意,笑著道︰「我听人說青硯泡的龍井是一絕,想喝一杯他泡的茶。」
靖墨笑道︰「看來他泡龍井的功夫確實了得,連你這住在深宅里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若諼笑了笑,心想,自從對青硯起疑之後,自己逮著機會就不露痕跡地打听他的情況。
琥珀在外院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女孩子之間又天性八卦愛傳消息,因此對青硯有所了解,在來的路上,若諼就從她嘴里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現在剛好拿來救了場。
「不過很可惜,今天一大早青硯就病的起不了床,侍書又被你支走,今天只有大哥親自泡茶你喝了。」靖墨說著就要去拿茶葉。
若諼忙道︰「我不渴,我只是想著難得來一次,就借機嘗嘗青硯泡的茶,既然他病了也就算了,只不知他得了什麼病,是中暑了嗎?」。
若諼邊說邊站了起來,輕手輕腳地向門口走去。
靖墨有些奇怪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門口有半個人的腦袋的影子投在地上,心里一驚,他們兄妹兩個說話,有誰這麼大膽敢躲在外面偷听?
他嘴里應著︰「大夫瞧過了,不像是中暑。」也躡手躡腳地跟著若諼往門口移。
若諼正準備沖出去一看究竟,靖墨一把握住她細女敕的手腕,用嘴型說道︰「我來!」
他是怕外面真有壞人,猛地見到若諼,狗急跳牆,對她行凶。
他在門口停了一瞬,看見地上的影子沒有動,下一瞬便沖了出去,若諼緊隨其後。
走廊里並沒有人。
兄妹倆正驚疑,卻見走廊上掛著的鸚鵡對著走廊旁的竹林拍著翅膀,不安的鳴叫。
竹林嘩嘩的搖動。
靖墨說了聲︰「你留在這里!」便追了過去。
若諼心里如貓抓一般,一心想知道那個逃跑的人是誰,又怎肯原地待著,于是雙手提著裙子,邁著兩條細瘦的腿也追了過去。
靖墨窮追不舍,前面的人跑的並不快,眼看就要追上了,卻听到後面傳來若諼一聲慘叫。
他心里一緊,趕緊回頭,背後沒人!
血一下子涌上腦袋,緊張莫名。
「看地下啦。」若諼嬌滴滴的聲音響起,靖墨趕緊低頭,看見若諼俯趴在地上,摔了個嘴啃泥。
他忙跑過去,兩手抄在她的腋下,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回頭一看,他追趕的可疑人已經沒有蹤影了。
若諼懊惱不已,眼看就要逮到那個人了,卻功虧于潰!
都怪自己,為毛是個九歲的身體,想跑快跑不了也就算了,還直接摔跤拖了後腿。
她伸著小腦袋往前看,前面有一個簡陋的院子,問道︰「那里住著誰?」
靖墨答道︰「那是下人住的院子。」
若諼黑亮如寶石的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道︰「可疑人躲進那里面去了。」
靖墨詫異道︰「你怎麼那麼肯定?」
若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那人跑得似乎很吃力的樣子,連我都能勉強跟上,應該身體狀況不佳,你扶我只不過幾瞬之間,他怎麼就不見?除非是躲起來了。」
靖墨反問道︰「他為什麼非要躲進那里,就不能躲到林子里或花叢中去?」
若諼嗤笑︰「當然可以,但問題是,他身體那麼差,能經得起全院護院家丁對他的追捕嗎?束手就擒不過遲早的問題,但如果他本來就住在那個院子里,即使護院家丁看見他出現在那里,也是天經地義。誰會懷疑他?」
靖墨專注地看著若諼︰「我發現你繞來繞去就是想說青硯就是那個在門外偷听我們說話的那個可疑人。——你今天既不是來送李子,更不是來慕名喝龍井的,而是,調查青硯的!」
若諼做出夸張的驚喜表情︰「哇哦!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靖墨哭笑不得,無奈地看著她。
若諼換了一副一本正經的面孔,迎著靖墨的目光反問道︰「大哥難道就沒有對子辰被指認是設計使我落水這件事感到一絲懷疑嗎?」。
「怎麼沒有?只是青硯與子辰之前毫無瓜葛,青硯為什麼要誣陷他?這是其一。其二,子辰抱著那個裝有紅蜻蜓的盒子不讓人搜,這不是很可疑嗎?」。
若諼冷笑著譏諷道︰「就憑這兩點就對青硯去了疑,大哥哥真是心思單純。青硯之前是與子辰無任何交集,拉不了仇恨,可自從子辰到大哥哥這里听差,他與大哥哥有著半層親戚關系,又是諼兒的救命恩人,大哥哥一定對他另眼看待,這讓青硯內心很不安,覺得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對子辰必定除之而後快,所以誣陷他完全有可能。」
「還有,那個盒子里不僅僅裝著紅蜻蜓干尸,還裝著一條帕子,怎麼就沒人關心子辰怎麼會有一條帕子,只盯著那幾只蟲子?」
靖墨心里一驚,按說子辰已經十四歲了,且母親姊妹一概全無,他哪來的帕子?周大娘看見帕子應該會心存疑惑,銬問他帕子從何而來,若是有丫頭私相授受與他,此事非同兒戲,方府鬧出這等丑聞,還不有辱家風!
怎麼當時周大娘就沒對那塊帕子起疑?
他細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周大娘命人奪過子辰的盒子,剛一打開,眾人還沒看清里面是什麼,青硯就已經沖上去拿起一只紅蜻蜓干尸,說與若諼落水有關,成功地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以至于周大娘忽略了那塊帕子。
現在看來,他是早就知道那個盒子里放有紅蜻蜓干尸,卻不知里面放著一條帕子,不然他就會拿帕子大作文章,子辰當時就會被毒打一頓扔出方府。
這說明紅蜻蜓不是青硯放進去的,而是另有其人,這個人是誰?是青硯的幫凶?還是唆使青硯陷害子辰的主謀?
靖墨正在心里各種分析,若諼扯了把他的袖子小聲道︰「到了。」
靖墨回過神來,赫然發現兩個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已到了下人住的院門口。
兄妹倆走了進來,一個十三四歲面容清秀的小廝正在打掃庭院,見了他倆,忙上前請安。
靖墨笑著問道︰「有沒有看見二公子?」
小廝搖搖頭。
靖墨一臉詫異︰「不可能吧,我們倆親眼看見他進來,才一路追過來的,我們兩個人四只眼楮會看錯?」
小廝爭辯道︰「奴才一直在院里,就沒看見二公子,只看見青硯從外頭上了茅房進來,——爺該不會把青硯看成二公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