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問︰「什麼市井流言。」
若諼閉口不答。
子辰心里卻是明白的,那些流言令許家憂心,怕若諼奪走了許夸的太子妃之位。
琥珀在心里琢磨了一回,道︰「小姐,我覺得你可能冤枉了黃夫人,說不定那些殺手是凝煙派來的。」
若諼轉頭疑問地看著她。
琥珀自以為是的分析道︰「我們家夫人曾為了小姐向許府求過援,許府說,他們與墨門早斷了聯系,黃夫人又上哪去請墨門?因此她倒是能排除的,王儀又不可能,就只剩下小姐的死敵凝煙那個賤人了!」
若諼嗤笑︰「我昨兒還遇到月老,說要賜我一段好姻緣呢!——許府無憑無據的話你也信?」
琥珀有些難以置信︰「人命關天的事平恩侯府也敢撒大謊?」
若諼在心中暗笑,這世上本就有些無恥之徒,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連臉都不顧了,說個謊又算得了什麼,她前世又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
「再說了,凝煙雖然想置我于死地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可她要家世沒家世,要銀子沒銀子。
——就算有銀子,依她那樣小氣吝嗇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的性子,也斷然不肯拿出來。
如此一來,她一個底層貧家小姐能請得動哪尊大神給她賣命?
陪人睡覺?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儀那樣饑渴難耐,騷臭不分,是個母的就上。
不然她早就靠著自己的身子殺出一條血路,置我于死地了。」
若諼說得正起勁,忽听身邊的子辰輕笑了兩聲,頓時老臉一紅,剛才的話實在太露骨,不是她這樣的大家閨秀該說的。
琥珀憂心忡忡道︰「要是凝煙指使的還好辦些,就像小姐說的那樣,她雖然心毒,卻能力有限,我們容易對付。
可要真是黃夫人的話,她家財大勢大,當今皇上還是她家的嫡親表親,她要針對小姐,恐怕我們家老爺出面都不能抵御,何況現在只有我們三個。」
子辰淡淡道︰「一切有我,我在,誰也不能傷害妹妹半根汗毛。」
若諼心跳頓時亂了分寸,好容易抑制住心如鹿撞,道︰「剛才那場大爆炸所有人全部喪生,一個活口沒留,墨門損失慘重,應該不會再理會許府。
最起碼,許府短期內是不會有所行動,至于以後——我也愁不到那麼遠去,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埋咯。」
幾個人說著話,又走出一截下山路,越往下,山勢越陡峭,子辰看若諼走的氣喘吁吁很辛苦的樣子,左右看了看,見不遠處有個小小的茅草棚,大概是上山狩獵或挖參的人留下的,轉頭對若諼道︰「你兩且去那里歇歇腳,我一個人去尋我們的東西。」說著,牽了她往小草棚走去。
若諼緊攥住他的手不肯移步,也不說話,只楚楚可憐,依依不舍地看著他。
子辰心底一片柔軟,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道︰「別怕,我很快就回來了。」
子辰把兩個女孩子安頓好了,臨走前千叮萬囑,切不可離開,方才提了輕功向山下疾馳。
剛才走路還不覺得,現在坐下來,愈坐愈冷,呼呼北風裹著鵝毛大雪從無門的棚口吹了進來,若諼縮成一個球還是覺得身上僅存的熱量一點一點被寒冷吞噬。
琥珀見了心疼,道︰「奴婢給小姐尋些柴禾,生個火烤烤就沒那麼冷了。」
若諼冷得說話都不利索,哆哆嗦嗦,語不成句道︰「辰哥哥走時,可是再三交待了的,不許你我離開這里半步。
現在外面風雪這般大,五步之外的景物都看不清,且這里你又不熟,萬一迷路了可怎生是好?
茫茫雪天里,我和辰辰上哪里去尋你?」
琥珀笑道︰「小姐多慮了,奴婢自小在山里長大,走慣了山路,也不會迷失方向。
小姐只管舍不得奴婢,怕奴婢出事,可這樣待下去我主僕二人非凍死不可。」
若諼前世學地理,知道遼東一入秋天氣特別嚴寒,不做好保暖工作,出門耳朵都會凍掉。
——先不提耳朵,她一雙腳都凍木了,實在冷得受不了了,只得點頭︰「姐姐小心,姐姐快回。」
琥珀應了一聲,便鑽進了漫天雪花里。
雪越下雪猛,如千軍萬馬一樣涌進草棚里,風愈刮愈烈,帶著尖銳的口哨聲撲來,掀得棚頂亂跳。
若諼縮著脖子仰著頭提心吊膽的盯著棚頂,想起杜甫的兩句詩︰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
人家只是秋風,倫家可是冬風。
人家只是卷走三重茅,倫家棚頂老底都眼看不保。
嗚呼哀哉,比古人還慘哪!
若諼正長吁短嘆,哀嘆紅顏薄命,說不定要凍死在這深山老林,然後地質運動,被封印在泥土里,有朝一日,考古學家讓她重見天日,見到她如花容顏,驚為天人,從此中國歷史不再是四大美人,而是五大美人,她方若諼艷冠群芳,被評為五大美人之首……
忽然一個稚女敕的聲音打破她的白日夢︰「姐姐,你是女人參嗎?」。
我還女唐僧,女趙雲呢!
這誰家的孩子,怎這麼不會說話呢?
若諼蹙眉不滿的回頭,一雙美眸驟然睜大,一個大約六、七歲,穿著一件紅肚兜,梳著一個朝天辮,辯子上扎了七粒紅瑪瑙、白白胖胖的男女圭女圭站在她面前。
……???不會吧,傳說中的人參女圭女圭自己送上門了?
若諼磨拳擦掌竊喜不已︰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既是老天把你帶到我跟前,就別怪本姑娘心狠手辣咯!
若諼心里正盤算,那男孩一雙清澈的眼楮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嬌羞地捧著臉蛋,暗自嗟嘆,人美就是醬紫啦,不論哪個年齡層的男的都喜歡啦啦啦。
那胖女圭女圭又執著的問︰「你是女人參嗎?」。
若諼一愣,看了看胖男娃藕節一樣又白又粗的胳膊腿,心想,我是女人參?我要長你那樣我就自行了斷!
等等!這個人參女圭女圭眉心也長了顆朱砂痣!
若諼伸手模了模自己眉心的那粒朱砂痣,羞答答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人參女圭女圭終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喜笑言開,手在空中一畫,憑空出現了一面照妖——咳咳,就是鏡子啦。
人參女圭女圭把若諼的腦袋扒過來,和他的腦袋挨在一起,對著鏡子咧嘴笑︰「我們是不是好像金童玉女,很般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