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葉不放心,趁人不備溜到方府,見了若諼,將外地的人牙子模樣描述給她听。
若諼笑著道︰「這正是我派去的,姐姐和拾花姐姐到時直管跟她走。」
又道︰「阿牛哥那邊我昨兒已去過,他對拾花姐姐仍是痴情一片,只是家里太窮,怕委屈了拾花姐姐,故此丟開手,想要她另覓好的。
我便說,哪有自小青梅竹馬的知心人好呢?
他現已想明白了,發狠說要去拉縴賺錢贖拾花姐姐呢,被我攔了下來。」
拾葉回去,把若諼的話一字不落地說與撿花听。
拾花合掌道︰「多虧了諼小姐,總算快要逃出這個地獄了。」
等听了後面那番話,自然是紅了臉,但仍有些氣難平的埋怨阿牛︰「我又不是那種吃不得苦的人……他這樣想就該打!」
拾葉打趣道︰「等嫁過去了,也別急著洞房,讓你的阿牛哥跪上三天三夜的碎石地再說!」
拾花脹紅了臉反唇相譏道︰「听說諼小姐給你找的是個二婚的男人,他可是與女人相處過,懂得疼人,到時洞房花燭夜你可享受了!」
拾葉羞不過,恨恨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家哪里懂得這許多?我非撕爛你的嘴不可!」
兩個人瘋成一團。
凝煙在屋里听到她倆的歡笑聲很是奇怪,想了又想,驟然明白過來,若諼最是重情重義之人,絕不會置拾葉拾花二人不顧,那個人牙子只怕不對勁,暗恨自己差點被蒙騙過去,急命香草給她梳頭更衣,自己照了照鏡子,頭上插了兩股金釵,鬢上戴了幾朵絹花,穿了一件桃紅緞面的襖裙,看上去像個家境不錯的千金小姐,這才帶著香草出了門。
兩人來到平恩侯府前,值守的家了上下打量了凝煙幾遍,進去傳話給內宅的看門婆子。
凝煙暗笑,這幫勢利眼的狗奴才,若自己稍微穿戴的寒酸一點,誰肯替她傳話!
許夸待在自己的閨房里看書,唯有多讀書才能明事理、擅權謀,朝堂上的大臣哪個不是學富五車?
水仙走進來,怕驚擾到她,細聲細氣道︰「有婆子來報,煙小姐在府外求見。」
許夸放下手中的竹簡,望望窗外盡黑的天,心里詫異,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
低頭思忖了刻片,道︰「放她進來。」
過了一會子,凝煙被帶了進來,對著許夸福身便拜︰「許姨——」
只說了兩個字就被許夸打斷︰「我與你有何聯系?你不必這麼稱呼我。」
凝煙瞠目結舌,把自己與她的關系撇清的可真徹底!
當初是誰說情同姐妹的?果然是信不得的狗屁話!
許夸並不請凝煙坐,看她的眼神分外冷清︰「有什麼快說吧,很晚了,我馬上要睡了。」
凝煙忍氣吞聲道︰「許大小姐可能不知道,若諼派人假扮了個人牙子,要從我姨娘手里買走拾葉拾花,救她們出火坑。」
許夸一直直視著凝煙,可她說到那里就停了下來。
許夸談淡地問︰「然後呢?」
凝煙平靜地答道︰「然後不在我手里,而是被你操縱。」說罷,福身離開了。
上次許菌給凝煙送棒瘡藥,她就已經猜到,幕後主使之人肯定是許夸,許菌那個二傻子不可能那麼有心計。
許夸派許茵來,是想利用她對付若諼,正好曝露了她自己很想置若諼于死地的念頭。
所以凝煙賭一把,自己把若諼要救拾葉拾花的消息放出去,許夸必定會有所行動。
想到這里,她不禁冷笑︰不知是誰在利用誰呢!
許夸坐在屋里沉思,她當然明白凝煙恨若諼,可又沒能力收拾她,所以想借自己的手對付若諼。
那自己就將計就計,把拾葉拾花攔下,賣到勾欄,等她們吃盡苦頭,再救她們出來,讓她們怨恨若諼,以為她當人一套裝好人,背人一套捅刀子。
若諼知道了肯定會徹查,到時把所有矛頭都對準凝煙,讓她們姐們倆盡情的狗咬狗去!自己漁翁得利!
打定主意,她把水仙叫了進來︰「你去把郭總管叫來,我有事要交待他。」
第二天巳時一到,一輛簡易的馬車停在了芷晴苑門口。
拾葉拾花見了奇怪,昨兒明明听到是用轎子來接,怎麼變成馬車了?
兩人嘰嘰咕咕討論了一番,最後得出一致的結論,肯定是諼小姐想讓她們盡快離開,所以換了馬車。
香草站在游廊上,鎖眉看著那輛馬車,昨兒夜里她陪小姐去了趟平恩侯府,她雖在府外,小姐跟許夸說了些什麼她一無所知,可她對小姐的稟性很了解,無事不登三寶殿,定是又在謀劃怎麼咬人了。
……難不成小姐這次想咬的是拾葉拾花?
特別是拾葉,可是出賣過小姐的。
正想著,人牙子帶了幾個打手進來了,拾葉拾花一看不是昨天那個,已經料到不對頭了,兩個人不顧命的往外沖,想去找若諼求救,可哪里沖得出去!
人牙子一揮手,幾個打手一擁而上,把她們倆個捉住捆了起來,嘴里塞上布,扔進馬車里,人牙子給了程氏一包銀子和打手也上了馬車,車夫立即趕了馬車往遠方行去。
程氏雖納悶,可得了銀子也就不理論了,坐在宴息處把人牙子給她的包袱打開,拿出銀子左看右看,喜不自勝。
凝煙也拖著虛弱的身子蹭了過來,兩眼放光地盯著程氏手里的銀子,想要分一杯羹。
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東西,程氏這個做娘的當然清楚,忙把銀子包好,準備走出宴息處,回自己的房間。
凝煙在後冷冷道︰「就這麼走掉嗎?」。
程氏背對著她,微側了臉道︰「借你的我已經雙倍還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凝煙冷笑︰「你以為這麼大筆銀子就這麼輕易到了你手上?」便把自己昨夜夜訪許夸的事說與她听。
程氏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來的不是昨天那個外地人牙子,卻故意嘟囔道︰「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說罷,抬腳往外走。
凝煙在後喝住她道︰「那些銀子你給是不給我一些?」
程氏正愁彈盡糧絕,沒錢給兩個兒子治傷,現得了這筆銀子,如雪中送炭一般,怎肯分一些與她,當即沉著臉冷聲道︰「不給!」
凝煙貪婪成性,也不看看現在自己身子有多麼虛弱,就撲上去搶奪。
程氏見她如此,也不顧母女情了,狠狠痛扁了她一頓,出了宴息處。
凝煙爬都爬不起來,叫香草,卻半天沒人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