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兒終于在一戶漁家找來了一塊平整的板子。
狗兒畢恭畢敬,雙手呈上這塊板子。
「皇太子殿下,這款板子如何」?
「就是它了」。耶律倍說著,抽出小魚刀。
「皇太子殿下,有什麼需要狗兒幫忙的嗎」?
不需要,狗兒,你等先上船吧,本王即刻上船。
狗兒安排高美人與雪兒先上了船,然後安排把這百匹寶馬帶上了船。
後唐的使節站在甲板上觀看耶律倍的舉動。
只見模糊中,耶律倍用小魚刀在刻著什麼。
「皇太子殿下,船即刻就要啟程了,您快些吧」。
狗兒見使節在催,于是下了船來到耶律倍眼前。
「皇太子殿下,您別讓大家等急][].[].[]嘍」!
「這就好嘍」!耶律倍將這塊木板立在了海岸邊。
狗兒想看看上面到底刻了什麼字,哪知夜晚太黑,根本看不清楚。
正在想著,耶律倍卻雙手上揚,大聲吟誦。
「小山壓大山,大山全無力,羞見故鄉人,從此投外國」!
耶律倍正在引吭高聲時,突然從身邊跑過來許多大契丹兵馬,將耶律被團團圍住。
「皇太子殿下,皇太後有旨,令皇太子殿下速速前去覲見」。
「你想捉拿本太子嗎?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
麻答不急不惱,上前一步,行了個單腿跪拜禮。
「東丹王殿下,要以大局為重,還是跟著本將軍回去面見皇太後吧」。
「你休想」!
哪知耶律倍一個雄鷹展翅,翻了幾個跟頭,直落船頭。
這些契丹兵也急了,麻答率先落入船上,就要擒拿耶律倍。
這時,狗兒也一個鷂子翻身,落入船頭,船兒開始行走起來。
契丹兵也接踵而至,直落船頭。
船身激烈地搖晃起來,眼看著一船的人就要落入水中。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狗兒小將軍一把拽住麻答。
「猛虎掏心」。
狗兒喊著,一把拽住麻答,就往海水里跳。
船兒有了一些平穩,耶律倍與契丹兵殺了個難舍難分。
雪兒說道︰「美人,船身不穩,您坐好,我去外面看一看。」
這時,外面已經亂成了一團粥,麻答與狗兒相互受傷,海面中,不時有紅色的血液涌出。
雪兒急了,拔出身上的小魚刀,一縱身跳了下去。
高美人見船身漸漸穩了,雪兒也不見了,也出了艙門去尋找。
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大契丹的兵也跳入了船頭,正試圖進入船艙。耶律倍與幾名太子舍人拼力抵抗。
「皇太子殿下,當心呀」!高美人此刻才意識到雪兒一定出了事兒。四下觀看,突然發現了海水中的雪兒與狗兒小將軍。
岸邊的大契丹兵見到船兒漸行漸遠,立即下令,向船兒射箭。亂箭中雪兒狗兒與麻答一個個先後身亡。
皇太子舍人拿起彎刀左右搖擺,終于撥走了射向船兒的箭只。余下的契丹兵被太子舍人捆綁後合力推下船只,落入海底,喂了王八。
剩下的契丹兵寥寥無幾,趕著回去復命。
「報,皇太後娘娘,小的回來復命」。
「什麼?麻答大將軍呢?怎麼只回來了你們幾人」?
「麻答大將軍以身殉職」。
「真乃一群廢物,真是氣死哀家了」!
「東丹王去了何處」?
「報,東丹王上了中原派來的船只,大約,大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東丹王他,他,去了中原的後唐」。
「你怎知他就去了後唐呢」?
「啟稟皇太後,東丹王在海岸上留下詩歌一首」。
「什麼?他到底留下什麼詩歌」?
大契丹兵畢恭畢敬,將那塊木牌雙手呈上。
述律平的雙眼流露出一絲絲悲哀。
「給哀家念一遍」。
「小山壓大山,大山全無力,羞見故鄉人,從此投,投外國」。
「這個忤逆」!述律平咬著牙根,從牙縫處擠出四個字來。
罵後,述律平只覺得嗓子眼兒發咸,喉頭一咳,一股子血腥味出了來。
耶律小哥大呼︰「傳太醫!快傳太醫」!
眾人手忙腳亂,將述律平抬到了床榻上。
耶律倍進入船艙,不由得悲從心來,狗兒小將軍死了,雪兒也跟著去了,他與高美人相視無言,沉默著。
還好,其余的太子舍人並無大礙,只是有些皮外傷。船只也完好,要不了半月,就會到達中原了。耶律倍想到這兒,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耶律德光也接到了同樣的信息。
「小山壓大山,大山全無力,羞見故鄉人,從此投,投外國」。
耶律德光顯得很淡泊,他壓在內心深處見不得人的東西漸漸地釋放了出來。終于,那個小小的東丹國國王走了,再也沒人敢與大契丹國的皇上分庭抗禮了。
不知母後听到這個消息,會不會氣得病倒嘍?還是先看看母後吧。
太醫院的太醫直魯古正在為皇太後把脈,皇太後的唇部似乎有些干癟,她的皺紋也在一夜間生出許多,她似乎更蒼老啦,更脆弱啦。
盡管平日里皇太後有些囂張,甚至跋扈,可這些耶律德光都能忍受。唯獨不能夠忍受的,是今日里看到的情景。
他不能夠忍受母後的蒼老,脆弱。他希望母後在听到這個消息後,變得高興起來。
「堯骨,你到母後這兒來」。
見母後示意自己到她那兒去坐,耶律德光只好順從地坐在了述律平跟前。
他知道,母後把愛都給了自己,母後之所以變得那麼無助,甚至是脆弱,都是自己的原因。他要開導母後,忘了圖欲,忘了東丹國,忘了這些不愉快。
「這個圖欲,背叛了自己的國家,背叛了大契丹國!他,他,他逃到後唐去了」!
「母後,何必生這麼大氣呢?圖欲走了,母後還有堯骨和李胡呀」!
「母後平生最痛恨那些背叛之徒,母後殺了三百人,就是要告訴那些背叛者,別想著背叛」。
「母後,東丹王是母後的長子,堯骨的大哥,他背叛了母後,背叛了大契丹國,也許是情非得已。等到東丹王想明白了,他會回到母後身邊,會回到大契丹的。」
「母後,沒這個兒子,以後,你們一個個的,少在我面前提起他。嗯,對了,母後還有皇兒與李胡」。
「是啊,李胡三弟也長大了,勇武過人,不比皇兒的膽識差」。
「那就擇個好日子,任李胡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吧」。
「母後,兒臣還有一事」。
「嗯,不知皇兒還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兒臣想升阮兒為永康王」。
「什麼?升我那皇孫耶律阮為永康王?他的父親叛國通敵,母後早已對他們恨之入骨,皇兒你竟與母後背道而馳,不知皇兒這是何意」?
「阮兒乃東丹王長子,母後的長子長孫。留在上京,舉足輕重。既可做皇兒的左膀右臂,又可以化敵于無形。所以,皇兒想任其為永康王」。
「這倒是個一石二鳥之計,永康王既可以對皇上忠心不二,也可以把對皇家的這份仇恨化為無形之中,真是利大于弊」。述律平只好點頭。
「嗯,也只好如此了!不知東丹王可否平安到達了後唐」?
「唉。掰著指頭算,也該到了後唐了」!
「皇兒還有一個疑慮,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呀,咱們母子還有什麼話不能開誠布公嗎」?
「母後,不知後唐為何拼了命的要救東丹王」?
「這個,皇兒真的不知嗎」?
「思來想去,皇兒也理不出一個緣由來」。
「那後唐初立,根基未穩,如果東丹王在那里,不僅可以牽制大契丹的兵馬長驅直入,還可以利用東丹王的身份炫耀他們的實力」。
「難怪後唐屢次三番來吾大契丹,說服皇太子」。
「報,探攔子有飛鴿傳書,東丹王的消息」。
「快,念給母後听」。
「東丹王入了後唐,後唐天子以天子儀衛迎之。改瑞州為懷化軍,拜為懷化軍節度使。賜名李慕華,賞了後唐先帝宮人夏氏為妃」。
「什麼?又賞賜一位漢人的妃子」?
「母後,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了,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骨」。
「是啊!母後還是多听皇兒的話,養好身子骨,最為重要。」
「有朝一日,東丹王想明白了,自會回來的」。耶律德光最後說了一句話,來寬慰母後。
——全文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