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去。」解三放看著那恐怖的情形,一陣心寒,拉著施洛雪便往廂房里面躲藏,邊走邊解釋道,「他們只听得見,看不見。只要進不來,一會兒就會走的。」
滿手溫軟,听見若有若無的啜泣,解三放一愣,回頭看見施洛雪盯著他們相牽的手,默默流著淚的樣子,便觸電般地飛快縮回手,帶著歉意想著施洛雪一禮告罪。
「沒事,我只是想哭而已。哭啊哭啊,習慣一會兒就會好了。」
施洛雪搖搖頭,看著自己的手,心中諸多情緒一並化作淚水涌了出來。她努力沖著解三放風輕雲淡地笑著,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比地思念著曾開著玩笑說過這句話的人。
不知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遠在數百步之外的地方,比起靖王陣營附近的「熱鬧」,御風樓早已沒了人影,有的只是在附近徘徊著`.``的嘶吼著的怪物。
司寇準從御風樓的後面進的酒樓,望不見酒樓前早已塌下來的露台。此時他正躲在一樓的酒櫃之後,皺著眉听著聲音,預計著一樓大概有四五只那樣的怪物,算計著自己該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從這里穿過他們,上樓梯去二樓露台。
他正焦急思考著,忽從身後酒甕之中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響。司寇準並不懼怕這些怪物,只是下意識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發現身後的草席鼓了鼓,然後又不動了。
是風?還是那種怪物?
他緩緩將隨身的匕首橫擋在身前,那匕首造得古樸,尖端如墨,刀槽如霞,乍一看卻並不驚人。唯有司寇準知道,這東西里面淬了毒之後,會是多麼可怕。
一擊斃命。他想起當初連鯉將這把匕首贈與自己的時候說的話,不是如往常一樣得意洋洋,而是有些凝重地看著自己,交代著要謹慎使用,因而自己這些年來,從未將它現出。
司寇準深吸一口氣,一手防備,一手探出,緩緩掀開了身後的草簾,從那一堆雜物里,露出了一張年輕而陌生的臉。
是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穿的簡單,面向普通。
司寇準皺了皺眉,見這人緊閉雙眼呼吸急促,不知這人是嚇暈了,還是喝酒喝醉了,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臉,沒有動靜。
忽然這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咂咂嘴巴子,又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司寇準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唯恐被在大堂巡游著的怪物听了去,不由得皺眉。他原以為自己單獨行動,尤其是沒了連鯉的胡鬧之後能夠順風順水地救出人,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也能遇到給自己添亂的家伙。
不知道二樓三樓有沒有這種怪物,所以不能帶一個神志不清的人上去,可又不能把這人丟在這里,因為司寇準知道這人就必死無疑了。
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又向御風樓後院看了看,想起自己先前過來的時候並無危險,于是打定主意,把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後院安全的地方,再去尋找連鯉。
說做就做,司寇準拉起這人的衣領,把他從酒甕架後極為緩慢謹慎地拖了出來,四周的怪物並無多大動靜,應該是沒有發現他們。
司寇準小心地用一手架起這人的胳膊,另一手扶住他的腰,用力將這人撐起。他看了看,散亂的酒甕子已經擋住了酒櫃一邊的去路,他們只能從另一邊繞到酒櫃前去,再往後院走。
這事兒有點兒危險,因為繞過酒櫃之前,就意味著要與大堂內的怪物零距離接觸。但是司寇準發現此時的怪物們又像是喪失了意識一般,或用手掃著臉,或咕嚕著直視著某個方向發著愣,像是沒有靈性的人一樣。
此時機會再好不過,沒有怪物看向這里。司寇準的心跳也不由得有些快了,小心翼翼地架著這一人,走到了酒櫃前邊兒。
路過樓梯,走到酒櫃,眼見再轉個彎,走過酒櫃就能到了後院,司寇準的神色已經有了些許放松,卻听自己架著的這人迷迷糊糊打了個嗝,睜開眼愣愣看了司寇準幾眼,含糊不清地驚喜叫道︰「乖……吐……你……啊……」
這人神志不清,好像連感知也遲鈍了許多,並不知道自己叫得多大聲,也不知道會招致什麼危險。司寇準卻再清楚不過了,他臉色一變,已經來不及捂上這人的嘴,拔腿就要往後院跑去。
剛跑了兩步,就見從後院大門之後幽幽探過來兩張面無表情的臉,司寇準心中一沉,立馬架著這人往後退去。
沒有前路,只能後退,而退路也只有上樓梯這一條。
這人神志不清,似乎又睡了過去,走路也磕磕絆絆,司寇準架著他上樓,這人的腳下一絆,整個人就摔在了樓梯的第三階台階上。
縱使是司寇準,此時也忍不住暗罵一聲往回趕去想要扶他。他的動作快,怪物的動作更快,一個飛撲壓在了那人的身上,興奮地哼哧著熱氣,張大嘴,紅黑的涎水一滴滴地掉落在那人的臉上。
在樓梯之上的司寇準住了呼吸,安靜的地俯子,按兵不動。
他知道,此時怪物還未下嘴,那就還有希望,任何一點聲響都會激發怪物的怒氣,他得想個法子,把這東西引走。
樓梯之上並無其他東西,司寇準救人心切,只好將手中的蓮花毒刃當作誘餌,往著靠近後院的方向一扔,恰好打中了靠近門邊的一只酒甕,發出突兀的一聲擊打。
果然,正呼哧著氣盯著那人的怪物立馬扭頭往那里撲去,只見數十道黑影紛紛從房梁之上的陰暗處落下,嘶吼著四肢並走,飛快地擠成一堆,在酒甕處互相撕咬著。
司寇準看得心驚,沒想到房梁之上還隱藏著這些東西,他暗自慶幸自己先前沒有草率穿堂而過,要不是因為這人……
見那些怪物擠成一堆,司寇準的心一定,趕緊下了幾級台階,一手拉起了那人,將他半靠在自己身上,拼了老命,把他往樓上帶著。
司寇準剛上二樓,從樓梯口往露台方向望去,所見之處都空空蕩蕩,唯有留下一地廢墟,頓時傻了眼。
連鯉呢?
他的腳步一頓,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情況,听到被自己架著的那年輕人嘟囔了幾聲醒來了,便放開了手,怔怔地站在露台垮塌的邊緣。
剛醒來的年輕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先是狐疑地將司寇準先前模過的地方上上下下模索了一遍,確保自己貞操猶在,松了一口氣。
年輕人忽又覺得臉上粘膩,伸手一模,抹下來一片血來,驚恐地把自己的臉上模了個遍,確保沒有地方受傷之後,張嘴罵道︰
「我靠!誰這麼缺德!把姨媽血抹老子臉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