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拿了毛筆沾足了墨汁涂在銀牌上,往紙上輕輕一按,按了兩三下之後,已經顯出一個清晰的篆字來,正是個蘇字。
珠兒斜睨了芙蕖一眼︰「你那情郎是蘇家的人啊?想不到蘇熠軒尚未娶得咱家小姐,你倒是巴巴的去了。」
芙蕖微惱︰「你胡說什麼呢。」
柳嫣被珠兒的口無遮攔說的俏臉一紅,急道︰「這不是定情信物,這是蘇府的信物,縱然芙蕖真的有個情郎,卻也不會拿蘇府的信物來做定情之物。」
珠兒想了想︰「小姐這樣一說,倒是有理。」
柳嫣翻過銀牌,後面刻著一支翠竹,隱約可以看到染在翠竹之中的血跡︰「血跡已經深入其中,有些已經干涸,想必已經染了許久,這個只怕是那個賊人的東西。」
「莫非,那個賊人是蘇府的人?」珠兒不敢置信,心說,莫非()蘇熠軒求娶小姐不成,干脆半夜命人來偷?
柳嫣把東西遞給芙蕖︰「那個人可能是蘇府的下人,想必並不是什麼賊人,這其中應有誤會,你與珠兒一起,拿著這東西去送給哥哥,就說是在地上撿到的。」
芙蕖點了點頭,與珠兒一起退下。
柳婉兒也覺得奇怪︰「蘇府的下人怎麼會跑到咱們家來?不會是蘇熠軒……」
柳嫣搖頭︰「不可能的,一來,蘇熠軒不是做這種事的人,二來,如果是蘇熠軒安排的,他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
柳婉兒又不明白了,柳嫣卻也不去多做解釋,淨了手笑道︰「早些休息吧,他究竟是何人,明兒就知道了。」
那個人果真是蘇府的人,第二天一早的時候,蘇熠軒即早早的來了,只看了那人一眼,臉色瞬間鐵青。
福安倒吸一口冷氣︰「少爺,這是別院的齊管家呀。」
柳玨看出他臉色有異,揮揮手,讓所有人下去︰「他果真是你府上的人?」
蘇熠軒點頭︰「他是我別院的管事,已經在別院十幾年了,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在哪發現他的?」
「你還敢問我,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家的管事怎麼深更半夜跑到我家來?」柳玨有些不滿,暗道,幸好嫣兒膽子大些,若是膽小一些,只怕要嚇到了。
蘇熠軒不解,福安道︰「少爺,昨兒傍晚的時候,他說要帶那幾個花匠去喝酒,他們在府上伺候了十年,現今兒要分開,所以想著聚一聚,可怎麼喝成這樣了?」
「在哪喝酒?」
福安想了想︰「好像是城東的福記酒館,齊管事本是想叫小的去,但昨夜小的有事,沒去。」
「你現在去請福記酒館的掌櫃,另外,叫些人,去看看剩下的幾個花匠怎麼樣了。」蘇熠軒吩咐完,對柳玨拱了拱手︰「多謝柳兄留他一命。」
柳玨擺擺手︰「你要謝還是謝嫣兒吧,我原是想叫人把他拖出去丟了,是嫣兒發現了他身上的信物,這才叫大夫給他醫治,不過他受傷太重,能不能活下去,我府上可不保證。」
這事柳嫣也知道?蘇熠軒心頭一緊︰「那她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到驚嚇?」
柳玨擺擺手︰「幸好是嫣兒,膽子大些,倒是沒什麼。」
蘇熠軒松了一口氣︰「她沒事就好,叫柳姑娘受了驚,改天我再來賠禮,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蘇熠軒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柳玨追出來︰「你就這樣走?那個人怎麼辦?」
「齊管事還要麻煩柳兄幫忙照顧幾天,有勞了。」說罷,已經快步走了。
柳玨無語,蘇熠軒把他家當成什麼地方了?醫館啊?
「蘇熠軒走了?」
柳玨回身,瞧見柳嫣就站在自己身後幾步遠的地方︰「走了。」
「他的確是蘇府的人?」
柳玨點頭︰「也不曉得蘇熠軒是怎麼了,匆匆忙忙的就走了,這和他平日里的表現可有些不同。」
蘇熠軒一向講究禮儀,若換做平日,只怕不會把自家的人留在別人府里打擾,想來是真的遇到了什麼急事這才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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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儀宮中,暖晴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昨兒接到命令就命人去尋他們,誰知道……」
當一聲,朝儀皇貴妃手中的杯子一下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千算萬算,居然棋差一招。」皇貴妃笑的猙獰︰「是誰做了這件事,查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已經找過巡夜的更夫,但是沒有人看到行凶之人。」
五個花匠剛剛離開蘇家,緊接著就被害了,這實在太過湊巧。
「蘇熠軒呢?他有什麼反應?」
暖晴伏身在地︰「回娘娘,蘇熠軒好像也很吃驚,一听到這個消息就命人著手調查,只是……看來也沒什麼進展才是。」
皇貴妃諷刺一笑︰「想不到本宮在宮中這麼多年,到最後卻被一個後輩算計,當真可笑至極。」
暖晴偷眼瞧見皇貴妃臉上一閃而逝的陰狠,心里頭便是一驚,忙伏身在地,不敢動彈。
皇貴妃輕輕倚靠在軟塌上,有些頭疼的閉了眼,她十六歲入宮,至今已經近二十年,這一路走來,不曉得遇到過多少艱難險阻,一路有驚無險,坐上今時今日的位置,不想這次……
思量片刻,輕輕一嘆,暗道一聲罷了,只當為後輩積德,那清荷園讓與別人,也免得她煩擾。
「暖晴,你去告訴三皇子,就說清荷園的事情就此罷了。」
暖晴下意識的抬起了頭︰「可是娘娘,咱們計劃了這麼久,就這樣算了?」
「為了一個園子,死了這麼多人,清荷園沾了那麼多的鮮血,縱然重修亦難恢復,為了一個園子爭成這樣實在不值。」
「是。」暖晴恭恭敬敬的應了,隨即又問︰「那……蘇熠軒呢?」
蘇熠軒?皇貴妃蹙了蹙柳眉,這蘇家說失卻也未失,雖暫時不能用,但是拉近關系倒也沒錯。
「你去告訴三皇子,就說……」
「娘娘,不好了。」朝儀宮的太監總管,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進來,噗通一聲跪下︰「娘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
「娘娘,蘇府的人在一個死去的花匠身上,發現了咱們宮里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