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瑛喝了小半碗的蟹黃粥,怨念的瞪著其余三人,憑什麼,她們吃著大閘蟹,她就只能喝點粥?這簡直欺負人嘛!
眼睜睜看著七朵和珠兒端了殘殼下去,曲瑛只能將目光投向了桌上放著的湯盅,半碗蟹黃粥,還不夠她塞牙縫的呢。
柳嫣按住她的小碗︰「這螃蟹雖是好東西,但終究性寒,表姐許久不曾進食,少吃些為妙。」
得,粥也不許她吃了,曲瑛眼巴巴的看著曲柳氏,就希望她能說句公道話。
曲柳氏被她看得心軟,但轉念一想此時吃多了的確對身子不好,便硬了心腸道︰「嫣兒說的有理,這蟹黃粥你還是少吃為妙,若你著實想吃螃蟹了,就快快好起來,等你身子好了再吃不遲。」
曲瑛吧嗒吧嗒嘴,回味了一番蟹黃粥的味道,這才悶聲點了點頭。
房間里,只剩下了柳嫣和曲瑛,一時靜謐。
柳嫣細細打量曲瑛,幾日不見,人都瘦了一大圈,小下巴貌似更尖了。
「表姐,究竟為何?」
曲瑛嘆氣︰「我只是有件事想不通罷了。」
「與他有關嗎?」。柳嫣實想不出魯一方之外的第二人能讓曲瑛難受至此。
曲瑛托著自己的小下巴,說是為了魯一方也沒錯,但是她自認為自己是個灑月兌的姑娘,是以並不願承認自己為了一個男人至此,嘟著紅唇道︰「也算不上為他,我只是想不通,他為何要將金簪還給我,我當初送他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我以為他喜歡呢。」
果真,還是為了魯一方。
「表姐,當真如此喜歡魯一方麼?」
說喜歡那自然是喜歡的,但她更多的卻是想不通︰「他既然還了我簪子,為何不走,為何還要守著我呢?」
曲瑛將那天發生的事情細細一說,問道︰「嫣兒,你說,他之所以不走,是不是怕那個人再回來,怕我會吃虧?他其實還是很關心我的對吧?」
面對著曲瑛眼中的希冀,柳嫣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魯一方這個人你說他重情,他的確是重情,你說他薄情,他也的確是薄情,柳嫣真的很不好說。
「對不起表姐,嫣兒實是猜不透男子的心意。」
曲瑛無力的趴在桌上︰「這魯一方怎麼這樣,如果有意為什麼要還給我,若是無意,為何早些時候不明說?嫣兒,我想不通。」
柳嫣自己也想不通,她與魯一方在一起那麼久,常常會覺得患得患失,很多時候她看不清他。
「表姐是個灑月兌的人,沒必要為了一個男子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若心有疑慮,與其猜測,不如去問他。」
前世,她也想追上去問問,問他何以薄情至此,可終究沒有那個機會,待她千辛萬苦回到鏡月,鏡月早已淪陷,皇室凋敝,群臣逃得逃,死的死,投降的投降,魯一方的去向她不曾听人說起過,她也沒想刻意的去尋,一切的一切皆是埋葬在了記憶里。
曲瑛不似她那般為難,此時倒是可以抓著他問個清楚。
「你說的對,可我……」曲瑛扭捏,她不敢去問,萬一,他說他無意怎麼辦?萬一,他說討厭她怎麼辦?
「表姐一向灑月兌隨性,何愁尋不到好男兒?若他當真無意,表姐也沒必要為了他要死要活,嫁人當嫁一心人,表姐可要拿定主意。」
自曲瑛的房中出來,已近正午,雨已經停了,可天依舊是陰沉的。
秋風帶著些許寒涼,柳嫣不由自主的攏了攏肩頭的披風,徑直向府外行去。
轉過回廊,即瞧見一個人站在府內的合歡樹下,秋風拂過吹得樹枝一陣搖晃,雨滴簌簌而落。
「二姐站在這里仔細著了涼。」柳嫣輕聲提醒道。
柳悅回眸︰「你出來了,表姐她沒事了吧?」
「想來應該沒事了。」
柳悅轉身向府外行去︰「走吧,我與你一路回去。」
眼看著柳悅出了府,珠兒輕聲道︰「小姐,二小姐似乎忘記了,去芳園和回府不是一條路。」
「無妨,等會你與彩兒一輛馬車,我有話單獨與二姐說,走吧。」
出了府,柳嫣上了馬車,彩兒果真沒在車上。
「倒是你有法子,我與姑姑勸了許久,都不見她回應,你只略施小計,她便上當了。」
柳嫣听說柳悅話中的諷刺一味,只淡淡一笑︰「曲瑛表姐一向隨性灑月兌,並不是這般死心眼的人,她不過有些事情想不通罷了,並非一心尋死,所以嫣兒才能成功,卻不是嫣兒的功勞,實是表姐想開了罷了。」
想開?柳悅諷刺一笑,何謂想開?吃了東西這就叫想開了嗎?若曲瑛知道魯一方是為了柳嫣方才跳入池塘,只怕會更想不開的吧?
為什麼柳嫣可以這樣,明明是因為她,她卻可以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明明知道別人的心意卻還能踩著別人的心意往上爬,對柳卿這樣,對曲瑛也是這樣,真不曉得她的臉皮有多厚!
「你不覺得表姐很可憐嗎?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卻不自知。」
「二姐何出此言?」柳嫣知道她話中有話,卻一時想不出她的用意所在。
「柳嫣,人人說你是個聰明人,我一直也是這樣認為,可我希望你的聰明能用對地方,不要做些令人不齒的事情。」
瞧著柳悅咬牙切齒的模樣,柳嫣擰了眉︰「二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與其說是誤會,不如說我將你瞧的清楚,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停車!」
柳悅經過柳嫣身前,柳嫣輕聲道︰「二姐可能是誤會我了,但我可以告訴你,嫣兒所作所為皆是無愧于心。」
柳悅身形一頓︰「無愧于心?大姐幫你寫詩的事情,你也無愧于心嗎?」。
丟下這樣一句話,柳悅毫不猶豫的下了馬車。
寫詩那件事……
柳嫣輕咬紅唇,那件事她的確不敢說自己無愧于心,可她相信自己做的沒有錯,事後見過柳卿之後她更肯定自己的想法。
柳卿雖口口聲聲說是母親的吩咐,可柳嫣瞧得清楚,她對那個位置並沒有什麼想法,柳卿是個隨遇而安的人,若不是生在柳家,嫁到皇家,她原也不用死的那般淒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