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掩玉園環佩玎,隱約傳來幾聲稀疏的蟲鳴。
蘇熠軒懊惱的看著手里的東西,柳嫣與趙勘的確沒什麼交集,可她為什麼如此的在意這個男人,著實太過奇怪了,問過棲棲,棲棲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柳嫣平日里也不曾提起過這樣一個人。
蘇熠軒猶如百爪撓心般難受,想了片刻,微微懊惱,罷了,還是去問她的好!
隔天一早,柳嫣剛剛伺候著老夫人用完了早飯,正陪著老夫人在園子里散步,下人小步跑進來︰「老夫人,蘇公子求見。」
蘇熠軒?這冤家莫不是不生氣了?柳嫣輕輕咬唇,只將目光投向即將凋零的花兒,裝作沒听到。
老夫人是何眼力,只消輕輕一瞟便看出柳嫣的不同尋常,猜出兩人八成是鬧了別扭,暗道,多大的丫頭了,竟也不能掩飾自己的心思。
擺了擺手說︰「不見,就說老太婆今兒身體不適,不見客。」
咦?柳嫣下意識的看向了老夫人,但見老夫人臉上的笑意,又忙轉了頭︰「太女乃女乃!」
「怎麼?听說不許他進來又不高興了?」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這丫頭真像她小時候,一般的任性︰「告訴太女乃女乃,是否那蘇家的小子欺負你了?」
柳嫣搖頭︰「沒,蘇熠軒待我極好……」
話音未落俏臉一紅,嗔道︰「太女乃女乃,您又笑話嫣兒。」
老夫人心情漸好,笑道︰「人活一世能遇到兩情相悅的難上加難,既是遇到倒不如把握住了,去吧。」
這糊涂話可不像是教育小輩該說的,柳嫣的小臉紅的更厲害了。
「還不去?否則太女乃女乃可真叫人把他轟出去了。」
柳嫣跺了跺腳匆匆向外行去。
剛剛行至前廳,即瞧見蘇熠軒站在廳里,下意識的腳步一頓,忍不住細細的打量,以往的時候也不曾注意過,今兒細細一瞧才發現原他也是個脊背挺拔的人,若不是有那「病秧子」的稱號累著,這般的人往人群里一站卻也叫姑娘挪不開眼。
蘇熠軒感覺到身後的目光疑惑的回過頭來,兩個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望著,一時皆是默然無語。
半晌,蘇熠軒先回過神來︰「嫣兒。」
那聲音既沉穩又醇厚,直喚得柳嫣心頭一跳,俏臉染了緋紅,強自鎮定緩步入內,搜腸刮肚半晌只糯糯的喚了一聲︰「蘇公子。」
來之前,他本是帶著氣的,可瞧見了她,心頭的怒氣好似不自覺就散了,此時听她聲音軟糯,俏臉含羞更是氣不起來,兀自嘆了一聲,暗道罷了,自個兒是無論如何也怪不得她的,既是查不出什麼旁的事情,若自己貿然去問,只怕惹惱了她,倒不如不問。
珠兒上了茶,瞧著兩人間有些異樣,忙匆匆退了出去。
「那趙勘……」
蘇熠軒抬眸看了過來。
柳嫣抿了抿唇,輕聲道︰「我有一遠親,女兒待嫁,前些日子媒人來提親,我那親戚听聞那人離帝都近,即請家里人幫忙打听,可爹爹忙碌沒有時間,母親又一向不喜管這些閑事,于是我就擅作主張攬了過來,因遍尋不到這才想著請你幫忙,終究女兒家的婚事不能說的太清楚,不想竟教你誤會了。」
她的聲音輕而柔,說話的時候亦是不急不緩,蘇熠軒听著心頭微舒︰「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委屈。」
「怪不得你,是我事先沒有說清楚,若我早日說清,你就不會誤會了。」
她這般善解人意的一說,蘇熠軒更覺得難過了,一個女兒家尚且如此大度,他身為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飛醋,實在有損君子風度。
「那趙勘的情況你對他們說了麼?若是還有什麼不清楚,我可以再幫你查。」
柳嫣搖頭︰「我這幾日都沒有回家,眼看太女乃女乃身子漸好,我想等太女乃女乃好起來了再回去,到時候在與他們細說。」
「也好,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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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已經派人在帝都查了三四日,可那日在翠環樓暴露太子身份的人一直沒能查到,那個人好像忽然就人間蒸發了一般。
問過翠環樓的老鴇、花娘,皆說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平日里不曾在翠環樓見到過他。
這就奇怪了,一個鮮少去翠環樓的人,居然恰好在那天出現在翠環樓又認出了太子,這其中定有貓膩。
正在這時,皇後宮里的王公公來報︰「娘娘,有人來報說在帝都城外發現一具死尸,與張壽所給的畫像極為相似,旁人終究不曾見過此人,倒不如叫張壽去仔細辨認辨認。」
死尸?
皇後娘娘眉心一攏,莫非那個人已經死了?如果當真死了,那這件事可以肯定是被人陷害無疑了。
「準了,立刻帶他去,叫他仔細辨認清楚。」
「是。」王公公躬身退了出去。
張壽決計不敢忘記那個人的模樣,自太子禁足,他受了罰,那個人的模樣就像是長在了他的腦子里一般,一刻也不敢忘記。
對著尸體仔細一瞧,他幾乎下意識的就叫了出來︰「沒錯,正是他!」
王公公不敢置信,尖著聲音提醒道︰「你可要瞧清楚了,若是認錯了人,皇後娘娘可不會放過你!」
「我絕對不會認錯的,這人的模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張壽說的肯定,王公公不疑有他,忙回了宮稟報皇後︰「此人並非帝都人氏,具體的名姓也沒人知曉,仵作查驗之後斷定,他是被人割斷頸部一刀斃命的,這件事只怕……」
王公公沒有再說下去,皇後娘娘冷然一笑,只怕什麼,應是肯定才是。
這絕對是有人陷害太子,究竟是誰,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王公公繼續道︰「奴才還有一個發現,但不知該不該說。」
「有什麼發現,說!」
「回娘娘,這人的手臂上有一塊巴掌大的傷疤,傷口沒能愈合,看模樣像是新傷,依奴才所見只怕是有人故意銷毀男子身上的線索,若是咱們能查出來是原本皮膚上的是什麼,定能找到線索順藤模瓜。」
「既是如此,還不快去找,還愣著干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