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到南城,鳳三兄弟就接到消,東平郡王府的護衛四處打听鳳三公子下落,鳳三看著那紙片良久,愣是想不起來,東平郡王府是何方神聖。
「你姨母不是東平郡王妃嗎?」。鳳大公子看他一直苦思,強忍住敲他頭的沖動,咬著牙提醒他。
「哦,她家啊!查我的下落干麼?」鳳三公子搖頭不解。
「你忘記了?二叔跟你那兩位姨父說什麼了?」
鳳三公子這才想起來,隨即驚呼,「他們查我的下落,是想把女兒硬塞過來嗎?」。
鳳大公子無語,這小子……
何青巒則看著鳳三直笑,「想不到你小子的桃花這麼旺啊!不曉得那個小姑娘若知道了,會不會因此對你退避三舍啊!」
鳳大公子改瞪他,把何青巒瞪得語塞,鳳三卻有些蒙懂的看著何青巒,「淺淺聰明得很,她才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
是人家沒對你上心吧?鳳大公子心道,卻不好說出來打擊弟弟,何青巒則想,這是小事嗎?是那小姑娘太小了吧?
等離開南城,往雲城走時,又接到消息,四處打听鳳三下落的那些人,就護著他們的主子住在雲城的客棧,而且很巧的,與黎淺淺她們同家客棧。
鳳三皺著眉頭道,「他們主子是那位?」
「听說是郡王府的五小姐。」鳳大公子道,挑眉問,「也是你姨母的女兒?」他記得跟著東平郡王妃來的兩個女孩,一個行二,一個行六。
「沒听過。」鳳三搖頭,「我記得瑜姨母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長女已經出嫁,然後就是跟她來的兩個女兒。」
「沒听過就沒听過。」鳳大公子心思已經轉開去,二叔之前的那番話,應該還沒有傳出去,否則只怕會有不少人追著鳳三兄弟跑,他要守孝,而且義父沒發話,不會有人來纏上他。
鳳三已經想到,他爹那番話後患無窮啊!原本那些有心想跟鳳家莊結親的人家,全都往鳳公子夫妻那兒去試探,但現在,鳳三忽然感到頭好痛。
「大哥,大哥,你得幫幫我啊!」鳳三拉著鳳大的手哀求著。
「這種事怎麼幫啊?再說,多看看也好,也才能挑到個合你心意的。」
鳳三捧著腦袋道,「誰有那個閑功夫,陪那些女人混啊!有那時間,我寧可多看幾本秘籍,好好練功。」
鳳大伸手戳了他額頭一記,「行啦!日後你小心些就是。」心里則盤算開來,二弟還好,自小就是個謹慎的,三弟卻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什麼事都攤在臉上,抬手揉了揉臉,姑娘們扎堆上門示好,正好可以磨磨三弟的性子,怕就怕有心思的人,用下流的手段搶佔鰲頭。
回頭得跟藍先生討要些藥,讓三弟隨身帶著好防身,還得交代三弟身邊的小廝和侍從們,千萬防著那些有心人。
光想,就覺得累,鳳大公子不禁在心中吶喊!二叔啊!您老也太狠了!
不然怎麼說知子莫若父呢?
鳳公子就是知道,長子謹慎,不易讓有心人有可趁之機,幼子年幼不耐煩和人打交道,有他這個大哥幫操心,諸事不用他這當爹的發愁。
真是太狡猾了!
當晚投宿客棧時,又收到來自鳳家莊的信,是鳳公子親筆,信上說,為避長平公主,鳳莊主閉關,東平郡王世子自趙國來南楚,好護送兩個妹妹去尋鳳三公子,蘇侍郎改弦易轍,向東齊皇帝推舉鳳莊主為長平公主儀賓,且他兩個女兒打算在南楚招婿。
又道,鳳樂悠把長平公主的人揍了,他掐指算了下,長平公主身邊現在能用的,大概只剩下兩三個,其他人都被鳳樂悠打傷,需要靜養。
除此之外,又說了不少江湖上的事,要他們兄弟兩幫忙去處理。
鳳三原和何青巒在打鬧,見鳳大公子臉色不太好,連忙過來相詢,「大哥怎麼了?」
等看了信之後,鳳三沖口而出,「大伯父閉關,是幾時的事?大哥,你說他會來找我們,還是去找二哥?」
找他們。
話聲才落,就听客棧的伙計嘹亮的嗓子在外頭喊,「客人,有客找。」
誰?不會是那什麼東平郡王府的五小姐吧?鳳三頗提心吊膽的,鳳大公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這出息!
何青巒好整以暇坐在旁邊看好戲,他爹說對了,跟著鳳家兄弟下山來,確實有不少樂子可瞧。
鳳大公子的侍從章貴去開門,門開處站著的是鳳莊主。
「莊主?」您老人家怎麼來了?章貴愣在那里不動。
「兩位公子呢?」鳳莊主微眯了眼問,心說,這小子不行啊!這樣就愣住了?要是上門來尋仇的,這會兒他已是死人了!
「他們在里頭。」葉清上前把章貴搬開,上前把鳳莊主迎進門,等人都走進去了,葉清才一戳章貴,把章貴嚇得跳起來,「我剛剛好像眼花了,竟然看到莊主。」
葉清暗搖頭,「你沒眼花,莊主真來了,已經進去里面。」平常看章貴蠻機靈的,怎麼今天反常呢?
他適才沒听到鳳三兄弟的對話,所以不知鳳莊主閉關,但章貴隨侍在側,他听到了啊!因此看到應該在鳳家莊閉關的莊主,才會這麼驚訝。
屋里,鳳三兄弟已經跪在蒲團上給鳳莊主磕頭請安,鳳莊主讓他們兄弟起來,轉看向何青巒,何青巒忙上前見禮。
「你滿月那時,你祖父請了半個中州大陸的武林人士去吃酒,想不到當年丁點大的嬰兒已經長成這麼大了!」鳳莊主頗有些感慨,當年他夫妻二人前去赴宴,鳳莊主夫人看到別人家的兒子,甚為遺憾,因為自生了女兒後,就再沒有好消息,她是很想為丈夫再添個孩子,只可惜在她死後,他方知妻子早就被身邊人下了絕育藥。
當年的嬰兒已這麼大,而原本陪在身邊的妻子卻已香消玉殞,想到此,他遂轉頭交代侍從,侍從听了一句就瞠大眼,隨即點頭領命而出。
鳳大公子看著,並沒有開口說什麼,鳳三看著鳳莊主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的和何青巒閑聊起來。
鳳莊主嘴角微勾,「你們不問我,讓他去做什麼?」
「義父做事,必有其理,兒子何需問?」
「那女人早就該死了!您為什麼不直接讓她就這麼死了?」鳳三不解。
鳳大公子撫額,何青巒有些佩服的望著鳳三,鳳莊主方才沒有避著他們三人,以他們的听力,自然都听清楚鳳莊主讓侍從去做什麼,何青巒不問,是因那是鳳家莊的事,他一個外人連听都不該听,遑論摻和,是以不問。
鳳大公子是鳳莊主夫人義子,義母為人算計,找加害者算賬理所當然,何需?
鳳三問,卻不是因為不該處理方夫人,而是不懂為何要拖拖拉拉的,一點也不快意啊!
鳳莊主看兒子一眼,鳳大公子回他個苦笑,對鳳三來說,像方夫人那樣的惡人就該讓她去死,但對鳳莊主和鳳大公子而言,鳳莊主夫人因為一直未能再生育而痛苦十多年,被所信任的陪房、丫鬟們瞞騙背叛,其中最沉重的一擊,莫過于鳳樂悠。
這些苦,這些痛,他們要讓方夫人在余生中慢慢品味,自然不能讓她早死。
但他們沒有辦法跟鳳三說,因為有些細節,鳳三是不知道的。
他們父子忘了,鳳家莊是做什麼的,鳳三怎會不清楚方夫人曾做過那些事,只不過他年紀尚輕,以為死亡,是對待惡人最好的方法,卻不知生不如死與求死不得,才是最最痛苦的。
未幾,一只信鴿自客棧院中振翅飛翔。
不久,被關在方家祠堂的方夫人被人從屋里拖了出來。
「怎麼這麼臭啊!」幾個婆子粗手笨腳的要幫方夫人洗漱,聞到她身上散發的異味,不禁開口抱怨。
方夫人久不見天日,眯著眼不敢見光,見婆子們伸手要給她解衣,她慌張擋開她們的手,「你們要做什麼?」
「幫你洗漱啊!」
「我是朝廷命婦,你們竟敢要我在光天化日之下解衣洗漱?」方夫人口齒伶俐的指責她們。
「嗐,我就說嘛!幾位小姐怎麼都那麼能說會道?原來都是夫人教的好啊!」一個婆子冷笑扠腰道。
「明兒是您閨女兒的好日子,老太太大發慈悲,特許您出來觀禮,好送她一程。」
閨女兒的好日子?「是束青要出閣了?嫁誰?」
「不是束青,是束黎。」正在給她拆發髻的婆子嫌惡的道。
「束黎?」這誰?方夫人搖搖沉重的頭,她什麼時候有個閨女兒叫束黎?
一旁廂房里走出個婦人,高聲道,「水好了,把她頭發拆好了,就帶進來吧!」
「欸。」婆子們應了一聲,手上不含糊的把人給推進廂房里,廂房里早備好了熱水,方夫人看到熱氣蒸騰的屋子,頓時松了一口氣,她打小就沒像這幾個月這麼委屈過。
就算跟著丈夫去任上,也不曾受過半點委屈,可從回到方家老宅後,她就給關進了祠堂後的小屋子,吃喝拉撒全在那間屋子里,窗戶只能拉開一小點,吃的喝的全是從門下的小洞送進去的。
因此婆子們準備了足有三大桶熱水,還是沒能讓她洗干淨,只得又去燒水。
又用去兩大桶水,才將她身上髒污洗淨,方夫人泡在熱水中,舒緩的松了口氣,腦子漸漸靈活起來,這才想起來,方束黎是誰。
「你們說,明兒是束黎的好日子,是她要出閣了?」束青還沒嫁人,怎麼會輪到她?
「束黎小姐不是出閣,她啊!是得了貴人的青睞,明兒要拜魯王的女兒雲蘿郡主做義母呢!」
雲蘿郡主?魯王的獨生愛女?怎麼會?「雲蘿郡主不是遠嫁北晉?怎麼會……」怎麼會跑回南楚來,認方束黎做義女?
「這我們可就不知道了!」
那,她的女兒們呢?還有她的兒子!
「信懷少爺進京讀書去了,是束青小姐陪著去的。」
他們進京去了?「那束彤呢?」
「束彤小姐自然也跟著去啦!」
方夫人抓著婆子的手追問,「他們幾時去的,什麼時候回來?」
婆子們交換了一眼,公推一個婆子回答她,「老太太把您關進去之後,就派人送她們上京去了。」婆子們撥開她的手,道,「若不是雲蘿郡主身邊的嬤嬤交代,定要夫人您出席,老太太又怎會松口放您出來?」
幾個婆子苦口婆心勸道,「您哪!識相點,明兒在雲蘿郡主面前,多幫束黎小姐說好話,日後束黎小姐有了好前途,也才能幫襯信懷少爺他們幾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