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房中傳來巨響,小妾等人都嚇住了,怔怔的對望一眼,然後才一起悄悄的走到門邊,往里頭張望,只見那侍從已經離開,尤先生坐在椅中,身前的桌子倒在地上,方才的巨響應該就是桌子倒地發出的。
「老爺?」菊香等人輕喚著。
小妾膽子大一些,提著裙子往前走,來到尤先生面前,只見他的臉色鐵青,牙關緊咬,頰肉直顫,兩手緊握成拳,整個人處于驚怒之中?
菊香等人與她交換了個眼神,蘭香提腳跑了出去,命人回分舵找何分舵主,等她回來,小妾見她點頭,知道消息已送出去,然後才放聲尖叫,「快來人啊!老爺出事啦!」
奉二長老之命,跟著尤先生到雲城來的那幾人,听到這叫嚷聲,不禁微愣,尤先生是二長老心月復,他們亦然,不過尤先生是出主意的,他們是出拳頭的,尤先生派人打听黎漱.+du.下落,他們也是知情的,甚至要比尤先生更早知曉,黎漱不在雲城,也不在山莊里。
尤先生要派人去山莊,他們便候著尤先生派人來請,不想尤先生根本沒知會他們,徑自派人去了,派得還是那個空有張嘴沒半點本事的柯爺,呸!什麼玩意兒,也敢在他們面前自稱是爺!
「去打听打听,看看是發生什麼事了?」
小廝應聲而去,沒多久就滿臉古怪的轉回來。
「怎麼回事?」
小廝撓撓頭,把剛剛打听到的事情說了,「爺兒,您看,這事……」
「這事咱們不管,既然撈功勞的事輪不上咱們,那出了事,也別想咱們去替他收尾。」眾人隱隱以當中一紫面壯漢為首,他一發話,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合。
「那,尤先生……」病了,他們也不出面嗎?
「真病了?」
「大夫還沒來,不過看樣子,應該是真病了,屋里侍候的丫鬟已經讓人送消息去分舵了。」
紫面壯漢聞言便放下心,「有何分舵主在,還用得上咱們出面嗎?去,去去去,去守在尤先生那兒,機靈點,要有什麼事,就回來講一聲,若要找我們去,就說我們幾個喝多了,上頭,還在歇著。」
小廝點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顏大哥,咱們不去關心一下,成嗎?」。
「有啥不成的?咱們不得尤先生倚重,心情不好,借酒澆愁呢!這不喝多了嗎?還沒醒啊!怎知道他出事?」
眾人深覺有理,「哪,咱們再回去睡個回籠覺?」
「去吧!去吧!有什麼大事,自有何分舵主扛著。」
誰讓何分舵主眼里就只有尤先生一個,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他們湊上去干麼?別什麼好處沒撈著,反倒吃力不討好的,被派去為尤先生收拾善後才好。
睡覺,睡覺,睡覺去!
何分舵主接到消息後,不禁大罵一聲胡涂,卻沒有前來探望,只派了心月復管事去,心月復管事見何分舵主如此態度,來的速度就有些慢,不想他慢,大夫比他還慢。
這卻真怪不了去請大夫的人,昨兒下半晌有馬車相撞而翻覆,正好就在尤宅附近的西門外,西門附近的坐堂大夫全都被請去救人了,去請大夫的小廝好不容易才逮到一個回城休息的大夫。
匆匆把人拉來,年約四旬的大夫上氣不接下氣,喘個不停,待見了病人就直搖頭,「老夫才疏學淺,才疏學淺,沒本事救啊!」
小妾見狀啼啼哭哭的請大夫盡力而為,看那小妾哭得梨花帶雨,大夫心有不舍,只得死馬當活馬醫,取來金針就往幾處大穴扎,這大夫卻有幾番真才實學,這一扎,竟是把尤先生搶救回來,只不過這偏癱之癥,不是那麼好治。
尤先生醒過來後,眼歪嘴斜的,何分舵主的心月復管事見了,心里已有數,命丫鬟們好好侍候,隨即請大夫去開藥。
進了偏房,大夫執筆為尤先生開藥,心月復管事便問,「我們老爺這病?」
「就是保養著,看他造化了!只是不能再動氣啦!再動氣可能就一命嗚乎!神仙難救!」大夫頭也沒抬的開著藥方,嘴里邊說著要注意的事。
心月復管事點頭拿了藥方,順手給大夫診費,送大夫出門時,隨手將藥方甩給跟隨的人,「幫尤先生抓藥去。」
「是。」
心月復管事又回到尤先生屋里,好生一通安撫,言說何分舵主因城外的意外忙得不可開交,把那意外張冠李戴的套到何分舵主身上去,何分舵主可不是不願來,是分不開身哪!
尤先生在病中,怎知其中玄機,感恩戴德的點頭道謝,只是這頭點的也不利索,心月復管事見狀略感心酸,隨即就又硬起心腸來,誰讓他自做主張,自做孽不可活。
應付完尤先生,交代了小妾及菊香幾個好生照料,「等情況穩定,就把他送回家去。」又不是分舵主的人,能幫他家里人把人送回去就不錯了,還管他死活?
小妾等人點頭應諾,原本她們幾個過來侍候後,就將尤先生帶在身邊的人給排擠出去,現在嘛!是把人召回來的時候了。
二長老後來得知尤先生辦砸了差事還得了偏癱時,氣得不行,命人好生懲治柯昌幾個一番,然後才把人給了結,至于患了偏癱的尤先生,壓根就沒能回到京城,半道上就因翻船而溺水身亡。
二長老的這番作為,令一直跟隨他的手下及幕僚們,紛紛起了別樣心思。
再說飄渺山莊這廂,確定黎淺淺安然無恙,鳳莊主覺得無愧好友,便打算帶義子和佷兒回京,臨行前,給黎淺淺一個巴掌大的玉佩,正面是鳳紋,背面則是篆體的鳳字,「有什麼事,讓人拿這玉佩去鳳家莊的據點,他們便會幫你的忙。」
「謝謝莊主。」黎淺淺鄭重接過。
「我們怎麼沒有?」何青巒巴著鳳三的肩頭,有些無賴的道。
孟達生搖頭,「我可不要。那玉看起來就很貴重,我常常跑來跑去,萬一被我搞掉了,讓人拿去要求鳳家莊做歹,可就不好。」
「人家也沒說給你!」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何青巒和孟達生成了莫逆之交,本就交好的鳳三在他們兩面前,總是被他們兩連手海削,鳳三也不是省油的燈,以一敵二,不但沒被比下去,還常常把他們兩個虐得不要不要的,只是三人遇上鳳大公子,那就只有老實听訓的份。
何青巒不止一次攬著孟達生的脖子,不解的問,「鳳大明明是鳳三他哥,為什麼只要他一張口訓話,我們兩個就老實跟著鳳三听訓呢?」
「你問我,我問誰啊?」孟達生沒好氣的掙開他的手,雖然也是想不明白,不過他才不糾結在這事上頭,「鳳大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有啊!」別說,鳳大公子跟在鳳莊主身邊見多識廣,確實是比他們三個有見識,孟達生雖是武林盟主,但他其實沒什麼威嚴,武林同好家里遇到什麼難事啦!缺錢需要人幫忙,就會找他幫忙,他之所以嗜錢如命,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窮啊!
他心腸軟好說話,常常人一哭求,他就掏心掏肺的傾盡所有的幫助人,他家里那長輩們很多就是這麼賴上他的,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他的武功會高出同齡人這麼多,都要歸功于這些長輩們不遺余力的傾囊相授,當然啦!這都是有私心的。
萬一那天他不是武林盟主了,他們這些人可就不好再賴著給他養啦!所以得確保他一直是武林盟主,再說這小子資質不錯,人品也好,正氣山莊住久了,也習慣了,因此他們可說全力在栽培孟達生。
鳳莊主看在眼里,並沒戳穿那些老家伙的心思,反正孟達生的親長輩們都不說話了,他一個外人多什麼嘴?
鳳三知道要回京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就像所有放假的孩子一樣,都討厭收假啊!雖然他爹娘也沒怎麼要求他,可是想到賴在鳳家莊不走的兩家人,他的心情就超級不好的。
只是有鳳莊主壓著,他再不爽,也只能乖乖听話。
送走了鳳莊主一行人,飄渺山莊就沉靜下來了。
黎漱接到消息,再讓人送信過來時,已是二月底了。
黎淺淺收到信的時候,他們已經上山去了,藍海最近又改動藥浴的方子,葉媽媽也調整了她的飲食,過年後,她的個子就像春天新冒的女敕芽開始往上竄,雖然和藍棠站在一起,還是矮了她一個頭,不過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何分舵主三番兩次派人送帖子來,想要來拜訪藍海,都被藍海以沒空給拒絕了。
何分舵主的兩個兒子氣得直跳腳,何分舵主倒是不以為意,只有當山莊總管不再往分舵送出息時,他才變了臉色。
尤先生被送往京城後,被他關在屋里的張源自然就被放出來了,何分舵主的人認得他,將他帶回分舵,何分舵主從他那里問了不少事,然後才放他回家。
「有藍海在山莊里,這出息怕是不會再送過來,請您轉交了吧?」何分舵主的長子何樂山沉著臉道。
他們一家早就習慣,每季飄渺山莊送過來的出息,還有總管奉上的禮,現在全都沒了,心里難免不快。
何分舵主沉著臉沒說話,他在意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教主的信重,這對他在教里的地位影響頗大,也直接關系到二長老會不會再同他繼續合作。
這些年他將飄渺山莊送來的出息,交給二長老的商隊運出去賣,可是賺了不少啊!現在貨的來源被掐了,沒有貨,二長老那人還會搭理他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