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卻沒他的好興致,讓劉二派人盯著那一行人,就將之拋開了,南楚皇帝的賞賜她不在乎,她爹和哥哥是否因此高官厚祿,她也不放在心上,她只在乎一件事。
「我們能不能去迎接我爹他們?」黎淺淺不想呆坐在京城,等她爹和哥哥回來,她想第一時間看著他們的眼楮,問他們,為何這麼多年沒半點音訊。
「成。」正合他意。「等我們從鳳家莊回去就動身。」
江湖人說走就走,他從前就是如此隨心所欲,想吃海魚,就千里迢迢帶著謹一跑去海邊,想吃山產便進山親自打獵,打到什麼獵物就吃什麼,收黎淺淺為徒後,知這孩子早產,胎里弱,她娘過世後,又遭人遺棄差點小命不保,生得嬌嬌弱弱的,可熬不住他這樣的生活方式,他才改了的。
現在總算是把她的體質調養得七七八八了,不用每次出門都得像烏龜慢爬得拖一堆人行動,真是可喜可賀啊!
黎漱祖上或許是皇帝,但他家還真沒半點豪門世家那些窮講究,之前出門之所以要帶那麼多人,是怕黎淺淺年紀小,要是有個病痛什麼的,他和謹一兩個大男人不會照顧啊!
如今不用再拖一堆人跟著跑了!終于啊!謹一笑咧了嘴,不過心想回頭還是得提醒大教主一下,教主身邊還是得有丫鬟侍候著好,總不能叫他去侍候嘛!就算他肯,教主習慣嗎?
進了鳳家莊,見到商家舅爺們,黎淺淺很是困惑,因為這三位舅爺對她的態度很奇怪,挑剔、打量皆有之,不過沒有惡意。
鳳奕在旁看著也是納悶,商家舅爺們並沒有告訴他,請黎漱師徒過府的真正用意,只告訴他,是要謝謝他們師徒對他們兄弟的照顧,所以看到舅舅們對黎淺淺的態度,他不免對黎淺淺懷有歉意,對舅舅們有些惱。
黎漱倒是看出些意思來,不過就如藍海所言,他知鳳公子夫妻的意思,但自家徒弟才丁點大,他舍不得早早把她嫁出去,眼下鳳奕還得守孝呢!更要接手他父親的位置,鳳家莊要遷移,事情多著呢!他家徒弟的婚事,不急。
不過他不急,商家舅爺們在看過黎淺淺之後,卻有些急,打發走小輩們,商大老爺便對黎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
「婚事?商大老爺,鳳奕父母尸骨未寒,你就急吼吼的為他打算婚事了?不嫌太急切了些嗎?」。
「唉!我這不是疼孩子嘛!可憐他小小年紀就沒爹娘,我們這做舅舅的,從前沒怎麼照顧他們兄弟,現在就剩他們兄弟兩,他哥又……」商大老爺說不下去了。
商二老爺接手,「所以就想著幫他把婚事先定下,讓他的心穩妥些。」
「我們听藍先生說,那孩子自打醒來後,情緒就不怎麼穩定,還是小教主開解他的,難得他們有緣。」
黎漱冷哼,「三位舅爺疼外甥,我知道,不過,這門親事到底如何,還是別急著定下,畢竟是我徒弟一輩子的事,我得問過她才成,看她的意思。」
「那是,那是。」商三老爺應和道,「我們也只是想跟黎大教主先通個聲氣,請您要為教主考慮婚事時,優先考慮我們家奕哥兒。」
黎漱笑著點頭應了,只是優先考慮鳳奕嘛!又沒說定要把黎淺淺嫁給他。
商家大老爺送走黎漱等人後,才對弟弟們嘆道,「這位大教主還真難搞。」
能不難搞嗎?他可是活到這把年紀,都沒成親娶妻,那個從老教主過世後,就一直追著他娶妻的大長老都被他熬到敗走,他自己尚且不容人逼婚,又怎麼會強迫徒弟得听他的話嫁人呢?
再說,那丫頭才多大啊!想到黎淺淺的年紀,商家三位舅爺頓覺腦仁疼,雖說她年紀小等得起,等鳳奕出孝,她還沒及笄呢!不怕她會在鳳奕守孝期間出嫁,但因為有黎漱這位師父在,會不會鳳奕出孝了,能娶妻了,他卻不同意徒弟嫁給鳳奕呢?
「擔心這些干麼?他大伯難道是吃干飯的?藍先生不是說,奕哥兒大伯和黎漱是至交,到時候自有鳳莊主去擺平他。」
說起來自家妹子夫妻為何會白白送命,鳳莊主的女兒難辭其疚,沖著這一點,鳳莊主就不會讓鳳奕失望才是。
商家二老爺兄弟听大哥這麼說,總算是明白了,也就放下心,「既如此,咱們就放心了。」
「還是大哥英明。」
藍海送黎漱師徒出去回來,听到商家兄弟這話,不禁嘴角微翹,他們家教主不愁嫁,嘿嘿!緊接著他就想到自家女兒,忍不住長嘆一聲,教主比藍棠還小,就已經有人想訂下她了,可他閨女兒呢?她的歸宿將會落在誰家?
藍海開始犯愁了!
藍棠絕對想不到,她爹竟然開始操心起她的終身大事來了,今兒听黎淺淺說,她爹和兩個哥哥有消息了,等會兒回去後,就動身去找他們,她便跟著黎淺淺回黎宅,好問個清楚。
鳳奕也很想問明白,但他身上的擔子不輕,可沒閑空讓他任性,只得站在門口很是無奈的看著藍棠隨黎淺淺回去,黎淺淺看他一副被遺棄的大狗狗樣兒,很是不舍,上前示意他低頭,然後拍拍他的頭。
「你乖啊!等我見了我爹和哥哥就回來。」
「好。」鳳奕露出笑容道,黎淺淺看著那抹淺淡的笑意,心下忍不住嘆息,也許,這輩子再也看不到鳳奕以前那般沒心沒肺的笑容了吧?
*
從沙介城啟程回京的黎經時一行,原本早就能返抵南楚,不過他們從沙介城出來,就遇上了一隊從北晉往南楚的商隊。
商隊領隊找上黎經時,想要跟他們一道走,在問明他們的目的地之後,黎經時無可無不可的應了,但是麻煩也跟著來了。
黎經時他們是軍人,沿途的宵小知曉黎軍家的威名,不敢輕易動手,可架不住同行商隊財大氣粗出手豪邁啊!之前途經一處小鎮,小鎮不大,僅有一間客棧,他們抵達小鎮時,客棧已經住滿了,黎經時他們習慣露宿荒郊野地,客滿沒空房就空房,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對商隊的嬌客來說,這種事是完全無法忍受的。
領隊去跟客棧掌櫃交涉,雙方這一談就足足耗了半個時辰,彼時黎經時等人早就在小二們的引領下,在院子里搭好了營賬,既然住進客棧,就在客棧里吃喝,不用自己弄吃的,大伙兒已經很滿足了。
不過這樣的待遇,很顯然是無法滿足每一個人的。
因為領隊遲遲無法完成任務,那一直待在馬車里的嬌客不耐煩了,派了兩個嬌滴滴的俏丫鬟過去,一擲千金愣是把原本已經安置好的客人給趕出去,這個小鎮雖小,但因位于北晉與趙國往來的必經之道上,客棧規模卻是不小,把原本的住客清出去後,還空了不少房間。
領隊殷勤的跑來請黎經時他們住進去,黎經時婉拒了,對商隊那位嬌客沒有好感,自然不想領受他的好意。
夜幕低垂,營賬里點著燈,黎家父子三人圍著矮幾用飯,忽地外間傳來說話聲,不多時就有親兵進來請示,道是小二奉商隊領隊之命,送來一桌上好的酒菜。
黎茗熙模著下巴笑問,「爹,您說,那位貴人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啊?」
「能有什麼企圖?」黎經時沒好氣的看兒子一眼,「吩咐下去,讓大伙兒警醒些,明兒咱們就和他們分道揚鑣。」
「不跟他們一起走了?」
「他們根本不需要跟我們一道,你沒看他們那些護衛,一個個凶神惡煞似的,身上的殺氣比咱們這些當兵的重,怕是見過不少血的。」黎韶熙若有所思道。
黎經時讓親兵去打發送酒菜來的小二,然後才問長子,「你覺得那車里的貴人是何身份?」
「怕是北晉官場上的貴人,跟咱們一道兒走,並非是想讓咱們保護他們,而是想借咱們的身份避開人吧?」
因為南楚一直在支持趙國對抗西越,北晉雖也有出兵支持,但次數和人數都及不上南楚,南楚皇帝是很有意識的利用這個情況,在訓練養自家的兵,北晉人善戰,不過近幾年他們女皇年紀漸長,年輕時四處征戰留下的後遺癥也日漸嚴重,使她失了年少時的銳氣,她的兒女們很積極的爭出頭。
听說北晉的皇子、公主們這段日子動作頻頻,其中有幾位不惜遠走諸國拉攏對己有利的人士。
還在沙介城時,曾有位呼聲極高的皇子找上門,想要透過黎經時,拉攏徐林將軍,不過黎經時很坦白的跟對方說,徐將軍視他為眼中釘,沒看他被扔到沙介城來嗎?就是不打算讓他再有軍功,就算他有心,也幫不上對方的忙。
那位皇子一句場面話都沒說,掉頭就走,把黎家軍氣得夠嗆。
還真是夠現實的了,知道沒有利益可圖,連句話都懶得說就走人,甚至連那幾大車禮物也都拉走,真是夠了!
「大哥,你說那車里的貴人,和上次那位皇子可有關系?」
黎韶熙似笑非笑的看著弟弟,「你當你哥能掐會算?我連人都沒見著,能知道那貴人的底細?「說著又轉向他爹,「不過趁早跟他們分開也好,省得給咱們惹事。」
出手這麼大方,不怕引那些宵小眼紅?
他們是軍人,不是那貴人的看家犬,他們既然有意招惹麻煩,就自己去收拾吧!反正他們商隊的護衛不是很行嗎?這點麻煩肯定難不倒他們的,也省得那些護衛老想喝了陳年老醋似的,淨在他們面說酸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