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離開後,黎淺淺讓春江研墨,趴在窗邊的桌子上,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春江在旁侍候筆墨,春壽收拾完箱籠後,走到牆邊的長幾,長幾上放了茶盤及海棠攢盒,攢盒里放的是一些糕點,看起來不怎麼新鮮,春壽皺了眉頭,把攢盒整個拿出去。
黎淺淺看著她出去,沒說什麼,低頭照忙自己的,春江也抬頭看了下,隨即就低頭繼續磨墨。
只是春壽這一去足足快有一個時辰,看得春江眉頭深鎖,黎淺淺專心在自己的事情上,沒去注意這些。
春江把黎淺淺寫好的紙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去晾干,將墨跡已干的紙收下來,邊收忍不住瞧了幾眼,原來黎淺淺是寫給四長老的,針對貨棧和商隊的發展。
「教主,您這是打算做什麼?」
黎淺淺有些心不在焉,漫應道,「現在咱們那些商隊只能走近途,目前的這些人無法走遠途的,他們扛不起。」商隊的這個隱憂,早在成立之初就已經清楚可見,黎淺淺和黎漱說過,只是黎漱也沒輒,他手上雖有人,但他們都各有專才,不適合去商隊。
現在嘛!黎淺淺找到商隊成員的來源了。
「他們適合嗎?」。春江好奇問。
「總得試試再說,不成再換人就是。」黎淺淺又寫了幾個字,「春壽怎麼還沒回來?」
「是啊!」春江有些擔心了,正想跟黎淺淺說她出去找人,就听到門外春壽的聲音,她似與人在說話。春江咬牙道,「這死丫頭,還跟人聊上了。」
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才忘了回來吧?
黎淺淺笑而不語,春江磨拳霍霍,須臾,春壽笑容滿面的與人作別,一進門就看到春江的黑臉,嚇得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朝黎淺淺道,「教主我回來了。」
「死丫頭,你上那兒蹓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春壽忙把手里的攢盒捧在胸前,「能去哪兒啊!還不是去客棧廚房拿新鮮的糕點嗎?」。說完機靈的把攢盒往黎淺淺面前擺,「教主您看看,剛出爐的。我去的時候,他們客棧糕點廚子正在做,那赫大娘讓我等,說新鮮出爐的才好吃。」
攢盒里擺了青團、牛舌餅及雪花糕,還散著熱氣呢!黎淺淺伸手在雪花糕上戳了下,「去沏茶來。」春江顧不得數落人,連忙去沏茶,這才發現屋里的熱水沒了。
正懊惱著,春壽笑道,「放心,放心,一會兒小二哥就會幫咱們送茶水來,是赫大娘特制的花茶。」
喲!看不出來,春壽出去一趟,還懂事了?不等春江稱贊,春壽自個兒就先招了,「是赫大娘說,小姐年紀還小,喝花茶配點心比較好。」
「你這皮猴子,竟然能在廚房里待著?」
「嘿嘿!」春壽自個兒把底給掀了,「她們方才在說,那位城主千金的事。」
黎淺淺拿起一顆青團端詳著,聞言便問,「哦?是在說她為何來客棧找碴嗎?〞
春壽點頭,「似乎是跟老爺他們同行的一位姑娘惹惱了她,所以她才會領人上門抓人。」
跟她爹同行?「可知那姑娘是誰?我爹他們知道這事不?」
「知道,城主護衛把人抓走時,老爺他們就在大廳里,見人被抓走,也不見他們說什麼,廚娘們都猜不透,有人說老爺他們是怕得罪城主,也有人說,老爺他們跟那姑娘關系不怎麼好,見她倒霉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去幫她說話。」
黎淺淺心癢癢,好想知道那被城主千金抓走的姑娘,和她爹他們有何關系,那姑娘又是怎麼惹惱城主千金的?
問春壽,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也難怪,廚娘們再怎麼好奇,也不可能跑去問黎家軍,被抓的姑娘和你們是什麼關系,她們不明究理,春壽自是無法從她們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
答案最後還是劉二揭曉的。
劉二過來請她過去黎經時那里用飯時,便順道把剛剛查到的事跟她說。
「你是說,那姑娘是北晉真陽公主的掌珠?」
「是。真陽公主想招少爺為婿,不過駙馬不樂意,他比較想把女兒嫁給他的佷子為妻,所以他派來保護怡寧郡主的護衛,趁匪亂來襲伺機給老爺放冷箭,被二少爺逮個正著。」劉二暗搖頭,不太明白北晉公主及駙馬的腦子在想什麼。
「那位怡寧郡主是怎麼得罪城主千金的?」黎淺淺對此比較有興趣啦!
劉二清了清喉嚨,從頭說起。
黎經時一行人是前天晚上進的城,客棧是早就派人來打點好的,一進白露城就直奔福財客棧,一夜無話,問題是出在第二天午後,也就是昨天下午。
因為意圖行刺黎經時,公主府的護衛們全都挨了打,一路上沒得好好休養,進客棧後,就全都躺下了。
怡寧郡主任性慣了,她才不管那些人需要休息,她自覺這一路夠累的了,好不容易來了個較具規模的城,她要出去逛街,她要去買東西,她要去揮霍。
于是沒有跟商隊領隊說一聲,只帶了身邊侍候的丫鬟和內侍出門去。
怡寧郡主從未受挫過,日前被黎經時擠兌得無地自容,還下令杖責護衛們一頓,心里早就憋了一團邪火,進了白露城最大的銀樓後,忍不住對店家擺出來的首飾挑三揀四,話里話外都在嫌棄他們的東西不入流,價格卻太過昂貴,根本沒那個價值。
擺明了她就是上門找麻煩的。
店家看她穿著華麗,怕是什麼大人物的女眷,開罪不起,所以只能忍氣吞聲不作為。
可路不平有人踩。
抱打不平的就是城主千金和她的手帕交們。
她們正好也在銀樓里挑首飾,因為再過幾天,有個小伙伴要出閣了,她們是特地來挑首飾,好為她添妝的。
沒想到一來就听到有人大放厥詞,城主千金程蓮華向來以自家白露城自傲,此人一張口就把白露城說得很不堪,怎不叫她生氣!
當場兩邊就起了爭執,城主千金這方人雖多,但大多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而怡寧郡主這邊個個都諳武,不多時就分出高下。
怡寧郡主打完人後心里痛快了!領著人趾高氣揚的走了。
城主千金幾曾受過這等氣?還是在自家地盤被人打臉!氣死了!回去後自然是要告狀,于是今兒就領著城主府護衛,把膽敢打城主千金的罪魁禍首給捉回去。
「那現在呢?」
劉二笑得狡黠,「那個商隊領隊正在求老爺出手幫忙,把他家郡主救回來。」
黎淺淺頜首,「了解。」
春江留守,春壽隨行侍候,黎淺淺在劉二的領路下,來到黎經時他們住處,黎家軍都住在同一個院子里,黎經時本來為了不要和怡寧郡主同客棧,才故意挑福財客棧的,這家客棧只能算是二等的,這個院子原是專門租給人家商隊居住的,大是大,但內里的擺設裝璜僅是中等,最重要的是,能容納下他們這麼多人。
黎淺淺一進來,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大伙兒爭相要看她。
「听說是將軍的小女兒哪!」
「將軍的女兒這麼小?」
「和兩位少將軍差幾歲啊?」
「咦?和兩位少將軍長的好像!」
「將軍家的小閨女兒,怎麼能跑這麼遠來啊?」
「听說是她師父帶她來的,原來之前將軍送回去的信和東西,都沒到她們母女手里,不知是那個黑心肝的貪走了。」
黎家軍們七嘴八舌的討論得很起勁,黎淺淺看劉二一眼,就見他耳根子都紅了,他們討論的這些事,全都是他刻意放出去的。
「你就不怕惹惱我爹?」
「不怕,咱們說的都是實話。」
那倒也是。
廳堂里,黎漱和謹一已經在座,看到她進來,忙招手讓她過去。
「來,先喝了。」
黎淺淺看他手邊那碗藥,忍不住抬眼看他,師父,咱不是已經不用吃藥了嗎?
「咱們趕了這一路,你怕是累壞了,還是老實的喝藥吧!免得回去藍海要捉狂。」
「淺淺怎麼還要吃藥?」黎經時見女兒看到那碗藥就黑了小臉,問。
黎漱很痛快的把黎淺淺早產的事說給黎經時父子听,同時再把黎四郎溺水身亡的事提出來,「表姐先是不見了一個兒子,又死了一個,打擊本就不小,又要挺著肚子侍候那對母女,能不動了胎氣早產嗎?」。
黎經時之前听黎淺淺說了一回,但女兒說的時候是平淡不帶感情,而黎漱的話就很挑動人的情緒。
黎淺淺說時平淡,是因為她不想太過激動,而沒把事情說完就自己先崩潰了,黎漱則沒有這個顧慮,他就是要挑動黎經時父子對黎老太太和小蔣氏的怨恨。
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他表姐呢!
黎淺淺看他一眼,決定回去要好好和表舅談一談,柴一次添完了,到時候面對仇人時,後繼無力可就傷腦筋了,她才和她爹提了一次,晚上他又說一回,太過密集了,不好,要慢火細熬,不能讓火苗熄了才是重點。
席間,黎韶熙兄弟不斷招呼黎淺淺用菜,黎經時則和黎漱在說那位怡寧郡主的事情。
「你要出手嗎?」。
「先吊著,趕著出手相幫,人家就覺得沒那個價值了!往後就更加肆無忌憚的惹禍了,這樣的姑娘誰有本事誰娶了去,我們家是敬謝不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