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從男子懷中緩緩退出,反身閉著眼靠在牆邊,一室寂靜。
手中緊攥著的冰魄珠散著絲絲寒意,透人心脾,難道她就要死在這不見天日的華麗墓葬中了嗎?
師父怎麼辦?
父親會傷心嗎?
連陌看著靠在牆上閉著眼楮的女子,忍不住出聲︰「在想什麼?」
沈清睜開眼楮,看著眼前風采不減的男子︰「想死!」
連陌灑然一笑,直把她看的一愣︰「不過,能有如此絕色相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連陌笑得更加魅惑︰「你是第一個敢調戲我的女子!」
沈清席地而坐,雙手抱在腿上,︰「都到這時候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男子好奇道︰「什麼?」
「你是不是姓連?」
他也學著她`.``的樣子席地坐下︰「你不是都已經猜到了嗎?」。
沈清搖了搖頭︰「之前有所猜測,現在又不敢確定了。」
說著望了望那尊還沒有蓋上的棺柩。
連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敢挖自己祖墳的我還是第一次見,」連陌只是笑,並不言語,那些人除了給自己一個姓氏以外,還給了他什麼。
沈清看著他有些冷然的笑容︰「你有在乎的人嗎?」。
男子搖了搖頭,沈清不贊同道︰「不,你有,不然你也不會幫我。」
以他的為人,她可不相信他會是個熱心的人,冰魄珠價值連城,若不是迫切需要自己那枚薔薇烙,誰都會選擇冰魄珠。
連陌對于她能猜到這些似乎並不吃驚,談談的道︰「小時候,他救過我一命,也是唯一一個真正關心過我的人。」
不欲在談這個話題他轉而問道︰「你呢,你要冰魄珠是為了什麼?」
沈清聞言,攤開手心,拇指大的白色珠子靜靜躺在手心,它既沒有攝人心魄的光芒也沒有華麗的外表,就如同一顆普通的珠子般只閃動柔柔的微光。
「為了救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只是萬般沒想到,我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你說,在後人看來,會不會以為我們是陪葬品呢?」
等等陪葬,
她收起冰魄珠,嘩的起身,她記得當初開國皇帝死的時候是趕了築陵的工匠陪葬的,這些工匠不會不明白自己的下場,或許這陵寢之中還有第二個出口。
連陌看著神情突然有些激動的女子,跟著起身,卻被她一把抓住︰「告訴我,陪葬坑在哪里?」
連陌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卻只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是在墓葬室的北面,也就是我們身處的這堵牆的後面。」
牆面上兩人均已仔細找過,不可能會有沒發現的機關,如今唯有棺柩是沒有仔細檢查的。
千年玄蔭木所制的棺柩,上面刻著各種龍紋以及沈清看不懂的繁復文字。
四角生蓮,支撐棺柩四角的是四朵玉色蓮花,蓮花層層疊疊,綻放如新。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西南角的那朵玉蓮之上,同其他三朵比較,這一朵蓮花之下的地面上有幾粒粉末,不仔細看幾乎忽略掉了。
整個大殿在斷龍石的震撼下那樣劇烈的搖晃都沒有落下一絲灰塵,那就證明在建好後陵墓是經過了仔細打掃的。
如今這里卻出現了幾粒粉末,很顯然,這一定是在墓主下葬之後留下的。
因為據聞,開國皇帝從下葬到封鎖陵寢,前後不過三日,短短三日時間,要將整個陵墓打掃的一塵不染,會出現失誤也就不足為奇。
而普通宮人又怎會知道這里面的機關分布呢,小小的蓮花台下也就這樣忽略了。
兩人相視一笑,這里是機關按鈕無疑。
連陌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轉動第一層花瓣,紋絲不動,第二層,第三層亦然。
沈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終于第四層最後一層時有了聲響,伴隨著花瓣向左邊撥動,北面牆上開啟三個石洞。
兩人快步上前。
最左邊的洞口進去後再左轉,這是一個和墓葬室大小差不多的墓室,里面縱橫排列著三十幾個棺木。
連陌屏住呼吸,雙手為掌,迅速打開棺木。
待青煙消散後,穿著各式宮裝的女子骸骨便落入兩人眼中,看來這里便是嬪妃殉葬坑了。
兩人未作停留,轉身前往最右側的洞口,進去後向右轉拐,不出兩人所料,這個坑內空空如也。
踱步間,西面牆角下的金磚似有不穩,兩人揭開金磚,一個僅容一個通過的狗洞出現在眼前。
狗洞呈弧形,先下後上,沈清退出右側陪葬室,進入中間洞口,豪不意外的在東面牆角下發現一個同樣大小的狗洞。
她回頭看著素衣白袍風華絕代的男子嫣然一笑︰「天無絕人之路!」既然那些工匠能瞞天過海挖鑿這樣的狗洞,那麼陵寢中一定還有另外的出口。
拾級而下,一個地下皇家園林便出現在眼前,若說先前的金銀飾物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寶物的話,那麼此處便是世人見所未見想也想不到的場景。
此園林呈橢圓形,方圓三百余丈,邊沿林立著十二根刻著蟠龍長柱,以蘭金為築,蟠龍以金鱗覆身,龍口大張,口餃明珠,明珠罕見的散發出金黃色光芒,同龍身上的金鱗交相輝映。
柱下白玉為案,碧玉為幾,有銅鑄伶人十二名,華彩一身,神態楚楚竟似活人,或琴,或築,或笙,或竽。
林中山石嶙嶙,百花齊放,皆以金,銀,瑪瑙,珊瑚,琉璃,碧璽,美玉裝飾而成。
恍然間像是身處仙境,美不勝收。兩人踱步進入園中,園林中央有一碧波池。
池中有玉質美人,冰肌玉骨,風流天成,絕色姿容如天上的仙子。
她翩翩起舞,飛舞的衣袖如彩虹般劃過,唯留香風繞繞,眼神魅惑而多情,似有千言萬語正待訴說。
沈清輕抬蓮步向著碧波池走去,似怕驚動了起舞的仙女,卻怎麼也走不到池邊。
她心中疑惑,一手大手將她拉住,她回頭。
林之宴溫柔雋秀的眉眼便出現在眼前,他烏發飛舞,白衣勝雪,常年蒼白的臉上帶著健康的色澤。
他對她溫柔的笑,笑容暖如春華。
連陌看著走向碧玉叢林的沈清,女子行走間衣袂飄飄,似要乘風而去。
她月白的紗衣在金光的照耀下隴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她步步生蓮,笑靨如花。
他忍不住要將她抓住,生怕她下一瞬間便要離去。女子瓷白如玉的肌膚近在咫尺,如秋水漣漪的鳳眼微眯,薔薇花瓣似的朱唇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他將她擁在懷中,大手托著她的後腦,向著那瀲灩紅唇寸寸逼近。
終于,他嘗到了香甜如蜜的甘露,花瓣般的朱唇柔軟滑膩,微啟的檀口散發著她獨特的清香。
他不停地吮吻舌忝抵,盡情品嘗著她的紅唇,依照著本能伸出舌尖描繪著她美好的唇形,間或再次吮吻著她的柔女敕,耳邊響起她嬌柔的喘息,他禁不住這樣的誘惑,靈舌乘機滑入她微啟的檀口中。
香軟的味道更加使人迷醉,舌頭恣意的在她口中興風作浪,劃過她的貝齒,勾起她的丁香小舌與之共舞。
他霸佔著她香甜的津液,在這如夢似幻的景色中深深地吻著她,只在她氣息不穩時稍稍撤開,少頃又再次將她吞噬。
她美妙的紅唇,醉人的氣息,嬌媚的喘息,一吻上癮,久久不願放開。
纏綿的吻,絕美的璧人,在這精美絕倫的地下園林中描繪一筆絕艷的風情。
沈清閉眼承受著男子的吻,他還是那樣的溫柔,只是不同于海棠花樹下的芝蘭香,淡淡的清竹香味充斥鼻端。
他溫柔的攻略城池,纏綿的佔有她的香甜,感受著眼前男子細密的疼愛,刻骨的溫柔,她不由微微迷醉。
良久,唇分,他貼在她的唇寸許處微微喘息,眼中光華閃耀。她輕撫他的臉頰,︰「之宴,你回來了?」
長長的沉默,他眼中的絢爛光華點點湮滅,心中如極地之冰,凍得人遍體生寒。
沈清一言出口,腦中如電光火石般炸開。
再凝神看去,近在咫尺的男子烏發修眉,嫡仙般的容貌,飄逸的白衣,絕代風姿,這不是林之宴。
她連忙有些尷尬的退出男子布滿清竹氣息的懷抱,轉身望向碧波池,池中水光潺潺,玉雕的美人立于中央,一動不動。
居然是幻情陣,一入陣法便會被勾起****,迷失心智,任你武功再是高強心性再是堅定,只要心中有情,哪怕只有一絲便會陷入被自己編織的幻境之中,然後永久地沉淪其中,直到死去。
若不是關鍵時刻想到之宴已死,能不能醒來還真未可知,就是不知剛才的男人把自己當成了誰。
她睨了眼還在原地臉色有些難看的男子,倒是有些能理解,任誰莫名其妙和一個不相干的人親熱的一番都不會高興到哪去。
「好了,這是幻情陣,一會你從休門我從景門同時入陣,至驚門破開門出便可破陣。剛才的事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見連陌直愣愣地盯著她,眸中晦暗不明,她心中正疑惑卻見男子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沈清腦中沒由來的一陣發懵,是誰說小心眼是女人的專利的,搞的自己佔了他多大便宜似的,見男子已到休門,遂不再糾結男子態度問題,如今保命才是關鍵。
沒有想到那些工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厲害,誰能料到墓葬室後面還有這等厲害的機關呢。
頃刻之間,只見兩道白影翩翩飛舞間已出開門,再回身望去,朱玉瑪瑙都還在,只那耀眼的金光卻暗了幾分顏色。
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這里依然是金磚鋪地,玉刻為雕,只是少了夜明珠,好在兩人都是習武之人,夜間視物還不在話下。
行了約二百丈許,眼前出現的是一堵牆,不似之前的石門機關,這里嚴嚴實實就是一堵牆,一眼望去似乎走到了盡頭。
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神色中得到了肯定,這里一定便是出口。
無需任何言語,兩人默契地在地面牆角模索起來。
半響,一無所獲,沈清疑惑間不由地有些沮喪,按說這里是唯一的出路了,不可能會有錯啊。
連陌卻似想到了什麼,走到牆角地面蹲下,以手輕叩金磚地面,空蕩的回身傳來,沈清大喜。
兩人揭開地面的金磚,又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狗洞出現在兩人眼前,感情這些個工匠就喜歡挖狗洞啊,也不曉得弄點上檔次的玩意。
她心里抑制不住地偷笑了一下,自己倒是不介意鑽這狗洞,只是眼前這位,那可是從小餃著金湯匙長大的,和她一起鑽這狗洞,是不是太難為人了?
果然就見男子本來便沒多好看的臉色更罩上一層青灰,他抬頭間不經意看見女子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樣子,胸中更是生起一股郁氣。
遂不再理會身邊的女子,他深吸口氣,低頭迅速鑽入洞中。
沈清見他動作,終是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跟上亦鑽入洞中。
連陌耳聞身後的笑聲,白玉般的臉頰抑制不住的微微發熱,活了近二十二年,從未像今天這樣窘迫過。
兩人爬行約百米,前方突然傳來一絲光亮,撥開眼前的草叢,一個幾米見寬的洞穴便出現眼前。
沈清幾乎要喜極而泣,終于從那個不見天日的陵寢中走不,爬了出來。
此時天已大亮,洞穴位于懸崖之中,俯身看下去,一片迷霧蒙蒙,不知深有幾千米,抬頭往上看,如墜雲霧,不知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