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科技並不發達的古代王朝,這位船工的擔憂顯然是他們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事出反常必有妖,古人對鬼神的敬畏可是到了一個相當高的級別。
然而沈清卻知道,造成一個區域磁場混亂的原因有很多,斷沒必要什麼東西都往鬼神身上扯。
「除了羅盤失靈,目前四周還算平靜。」
連陌松了女子的縴腰,改為挽著她的手,轉頭對鄭工問道︰「可還記得我們的方向?」
鄭工斗膽飛快的看了連陌一眼低頭道︰「還記得。」
「那便按著之前的方向繼續行駛,另外,讓所有人都小心注意周圍,一旦有可疑跡象,立刻來報。」
鄭工領命退了下去,沈清卻有些擔憂的看著靜若處子一般的海面,遠遠看去,一大片湛藍色,水天相接的地方,界限早已模糊。
「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連陌安慰道。
沈清笑了笑︰「嗯。走吧,我也餓了。」
連陌抬手為她攏了額前紛亂的發絲,兩人相攜著往膳房走去。
然而早飯剛吃到一半,那絡腮胡又來了,身邊還跟著王路。
「稟世子,前面起霧了。」
包括淨空和言為,四人均放下了筷子。沈
清當先一步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連陌立馬捉了她的手,跟著起了身,「我和你一起。」
淨空和言為也放下碗筷,緊跟著起了身。
四人快速來到了甲板上,剛才還一望無際的海面上,突然便被濃霧所罩,索性他們的船還未進入霧中,隔著幾丈距離朝身前那一大片升騰蔓延的霧林看去,像是塵世和另外一個世界的邊緣,神秘而詭異。
「羅盤現在能用了嗎?」。
絡腮胡搖頭︰「還是不行。」
「你們確定沒有走錯方向?」絡腮胡為難的思考了一陣,與王路交換了下眼神後回道,「我與王路的判斷一致,應該是不會錯的。」
顯然對這這樣的場景,這位還算老練的船工已經變得不自信起來,這可不是好事,若是領頭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斷,那接下來的路就難走了。
「鄭先生和王先生不必生疑,我相信以二位的經驗,這路線一定是沒錯的。
據書上所見,金耀和南楚東南面的海域,一月到四月本就是起霧的時節,相信二位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兩人點頭,之前出來確實也遇見過大霧,「只是,此次顯然不同以往,羅盤失靈,我二人還是第一次見,所以」
沈清笑了,「二位不必介懷,這世上之所以有了羅盤皆因前人發現了大地的磁場,而在某些特殊的地方,磁場被破壞或者打亂也是有的,並不是什麼怪力亂神之事。
依我看,還是照著之前既定的路線走下去便可。」
第一次听聞這樣的說法,兩個船工不由看向這個容貌氣度美的驚心動魄的女子,細細想來,她說的話雖然聞所未聞,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清清,你看!」連陌清冷的聲音響起。
沈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什麼?」
距離船身約兩丈處,水面上有疑似木板的黑色東西漂浮,只是霧氣越發濃郁,能見度愈發低了。
「應該是一艘側翻的漁船。」
說話的是言為,他眯了眼,有些吃力的辨認。
「的確是一艘船。」連陌肯定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淨空一手捏了佛珠,一手豎掌在胸嘴里念念有詞。
沈清依稀知道,那應該是往生咒。
是啊,這麼小的船,莫說是迷霧中,就是正常的海面,也是可能遭到水中大型生物襲擊的。
她嘆了口氣,連陌若有所感,「清清可是在擔心?」
沈清搖頭,「只是忽然覺得,人類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是那麼渺小。」
這樣濃郁的霧氣中,里面的能見度不過三尺,想要跟緊前面的船只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不知道具體航行方向,就算不是被水怪襲擊,恐怕也會迷失在這濃霧中。
連陌緊了緊手中的柔夷,另一只手輕輕將她攬在懷里︰「別想那麼多,他們皆因自己貪心,生死有命,怪不得別人。」
她搖頭,只是擔憂的看著淨空念念有詞的樣子。
「走吧,既然他們也是進了這霧中,想來路線是沒有錯的。」
整整在霧中行了一日一夜,期間再沒有看見一只漁船,更別提活著的人了,但這並不不表示他們大多數還活著,更大的可能是走散了,不知飄向何處。
在這期間,言為要照顧淨空大師,沈清和連陌輪流站在外面放哨,以免遇見什麼突發情況。
說是輪流,其實就是在連陌累的不行的時候,沈清替他一會。
穿過迷霧之後,絡腮胡立馬興奮起來,因為羅盤能用了,這也就表明,他之前的判斷是對的。
和連陌沈清一稟報,隨即便吩咐了船員按著既定路線全速前進。在第三日晚上,漆黑一片的海面上終于遠遠的看見一束微黃的光。
他們趕了上去,不出所料,正是江家的大船,說是大船那是相對于漁船而言,比起連陌準備的這艘,還是不夠看的。
他們顯然沒有想過回去,不然也不會這麼輕裝上路。
隨著兩只船靠近,也看清楚了些,那大船周圍並沒有一艘其他船只。
她轉頭看向淨空,發現他又在轉珠子了,當下亦是微有所感。
直到兩船幾乎並行,對方甲板上的人也清晰可見。
當先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四十上下,灰藍色錦袍,腰系瓖著紅色瑪瑙的玉帶。國字臉,額頭寬方,眉毛極為濃密。
身邊一位二十歲上下,身著藍袍青綢的年輕公子,眉宇間和那中年人又幾分相似。
兩人身側分別站著一男一女,左邊是于家兄妹,右邊是一個比鄭工還要大胡子的男人,膚色黝黑,身量極高,比起連陌還要高上半個頭的樣子,體格魁梧,腰間別了一把兩尺長,帶著環扣的大刀。
他攬著一個柔弱女子,那女子容貌中上,青衣襦裙,腰墜同色錦帶,只是臉色極為憔悴,正半靠著那魁梧男子望向這邊。
「不應該是八個人嗎?怎麼只有六個。」沈清疑道。
連陌也表示不知,他心思都用到沈清身上去了,這事還真沒去關注。
「老衲去江府的時候便只有四張圖,想來是第五人沒趕上,或者」
或者根本就死了,誰也不知道那張圖被藏在了哪里。
然而四張圖一樣,所以那人來或不來,對其他人也就沒什麼影響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