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妙紅出去,唐若瑤看著胡亂穿上衣服的江心盈,再看看始終沒有醒來的蕭謹寒,終于意識到是哪里出了問題,徑直走到桌邊拿起冷茶一股腦潑在蕭謹寒臉上。
床上的蕭謹寒身體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似乎因為身體不適讓他覺得難受,所以動作很慢,可當他坐起身子發現眼前的情況,臉色瞬間難看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唐若瑤皮笑肉不笑打量他們,「我還想問是怎麼回事?」
蕭謹寒何等聰明,看看江心盈凌亂的衣衫,再看看自己半敞胸口的痕跡,臉色鐵青,「我之前和人談事,後來有小廝送來一碗湯,說你做好讓人送來的,後來我就不記得了……」
真相很明顯,她自問對江心盈已經給了足夠忍耐,可這個女人逼著她做惡人,冷冷看轉那個沉默哭著的女子,她冷笑,「你還真是不死心,折騰出這麼多事情還不肯安分,看來你今晚又演了一出好戲。」
江心盈哭得很慘,跪在地上,「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只是想和表哥在一起,我真的沒有別的想法。」
「只是?好輕巧的一句話。」唐若瑤挑了挑眉。
「姐姐,我喜歡表哥,從小時候就喜歡,可是他的眼里就只有你……姐姐,我不會和你爭奪寵愛的,只要你讓我進門,我做妾室就行,我沒有別的妄想了。」
蕭謹寒眉頭緊鎖,有些搖晃著從床上起身走下來想要站在唐若瑤面前,可讓她躲了過去,只得無奈開口,「若瑤,我什麼都沒做。」
「你當然沒做,被人下藥迷成那樣做什麼做。」唐若瑤沒好氣地瞪他,轉頭看向江心盈,「我猜你是買通了小廝把藥下在里面,然後又想辦法混進來弄出這麼一出戲,等到第二天只要有人發現這些,也就只能收了你,這樣就大功告成讓你順利變成姨娘。」
「姐姐……」江心盈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可怕,竟然猜得這麼準,可她還是一昧的哭,「姐姐我不該這樣的,求姐姐原諒我,我知道都是我糊涂,可我現在與表哥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姐姐要是容不下我,我就只能死了。」
肌膚之親,呸,都沒做算什麼肌膚之親,唐若瑤想嘲笑她,可想到這是規矩森嚴的古代,就算是模一把小手都算肌膚之親、清白毀了。
意識到這個江心盈顯然很清楚這一點,就是打了這個主意,唐若瑤有種想一把掐死她的沖動,可想到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又氣個半死,「事情都是你的好表妹折騰出來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自己的小妻子從來沒用過這種口氣說話,顯然氣得狠了,蕭謹寒很是無奈,可想到確實是自己一時不慎上當又黑了臉,瞧著跪在地上的好表妹,冷冷地道︰「你回去吧。」「表哥……」
「你回去,今天的事情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我不會追究下去,可也別再妄想別的,母親已經給你找了幾個門戶相當的人家,你挑選一個,我會好好安排你出嫁,也算盡了兄長的責任。」
江心盈的計劃是等到第二日事情鬧大逼迫眼前兩人就範,可沒想到半路出了這樣的意外,她欲哭無淚,「表哥,就算沒人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你以為我還可以名正言順嫁給別的男人嗎,我的心里都是你,除了你這世間的男人我都不喜歡,在心盈心底我早就是你的人了,都是她的出現,為什麼你現在要這麼狠心,我做妾室都不行嗎?」
她哭得撕心裂肺,唐若瑤和蕭謹寒卻沒多少動容,尤其蕭謹寒听了這些話後臉色難看得很,「我原本不想把事情說絕了,可你看看自己做的這些錯事,若瑤心地善良地饒恕了一次又一次,現在你竟然做出了這種事,蕭家已經容不下你了,我會讓人送你到別院住著等著嫁人。」
「我不要,我絕對不要!」江心盈站起來,撕心裂肺地叫起來,「我絕不會嫁給別人,除非我死,只要你把我攆出去,我立刻死在蕭家門前!」
蕭謹寒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說道︰「你真的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嗎?」
「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離開表哥,我只能死。」
「你……」
看蕭謹寒氣得要命,唐若瑤輕輕一笑,「那你就去死吧。」
她說得輕描淡寫,江心盈卻愣了,「你好惡毒,你這個賤人!」
「我是賤人?你還真是說錯了。」唐若瑤失笑,「從頭到尾作踐自己的都是你,現在還有臉去責怪別人,你當初擠兌剛嫁到蕭家的我,害我跳湖;你壓迫下人,在我夫君面前小鳥依人,可對自己的下人非打即罵;明明是被蕭家收養過來當作小姐養,卻自甘墮落,總覺得大家瞧不起你,你以為打罵他們就能讓人信服,不過是被人當作笑話罷了。
算了吧,你從頭到尾都做錯了,為人不正、小心眼還費盡心思引誘我的夫君,呵呵……你就是蕭家的笑話,知道為什麼蕭老夫人不喜歡你嗎,因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作繭自縛。」
和婆婆相處的時候唐若瑤就忍不住問了這些事,才知道她婆婆一直不喜歡江心盈的原因,她面上溫柔、恭敬,私底下卻陰險、狠毒,為了討蕭老夫人歡心幫著養花,卻把一盆 珍貴的花用熱水燙死,因為那盆花是蕭家世交的女兒送來的,那姑娘對蕭謹寒有意,她就 把對方當作敵人。
蕭老夫人親眼看到這一幕,心寒不已,還想著也許是年輕一時賭氣,還需多多觀察幾 次,誰知道後來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她實在不是一個好兒媳,所以才會耽擱這些年都沒 主動提起成親,但凡要是這個女孩像點樣子,蕭老夫人都不會看著兒子耽誤人家。
沒想到唐若瑤會說出這麼狠絕的話,江心盈面色一白,「表哥……」
「你回去吧。」蕭謹寒不想再多做糾纏。
臉白如紙,江心盈突然笑起來,眼神陰冷,「既然你要把我逼到死路上,那也別怪我, 我就不保守秘密了。」
她話說得突然,兩個人都是一愣,看對方一眼,不懂她到底掌握了什麼秘密。
「秘密,說來听听。」唐若瑤覺用著好奇的口吻問著。
「你想听,但我不想對你說。」轉頭看蕭謹寒,江心盈微微一笑拿出一張紙遞給他,「表哥,你自己看吧。」
蕭謹寒接過那張紙只掃了幾眼就臉色驟變,「你敢!」
這會唐若瑤真的好奇了,可自己的夫君卻把那張紙隨手撕碎,「到底寫了什麼,你告訴 我。」
「沒事,不用擔心。」蕭謹寒臉上表情猶豫不決,深深看著自己的妻子,可他猶豫很久還是沒有對唐若瑤解釋,只是眼神冰冷地瞧著江心盈,「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要你娶我。」江心盈決絕的說。
一剎那,房間安靜得要命。
唐若瑤原本覺得江心盈的威脅只是個笑話,可她看看江心盈得意的笑,蕭謹寒難看的 臉色和眼底的沉痛,漸漸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她的心也慢慢往下沉。
「蕭謹寒……」她不相信什麼秘密能威脅到這個男人。
可她還沒說完,蕭謹寒閉了閉眼,「我答應你。」
「別鬧了,到底什麼秘密!」
「若瑤,對不起。」像是想說什麼,但又沒有開口,蕭謹寒只是道歉。
這是在開她玩笑嗎,一定是,可這個蕭謹寒為什麼表情那麼沉重。那一霎,天旋地轉,唐若瑤終于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勇敢,她的心好冷,冷得像冰。
唐若瑤很想甩一個巴掌給這個男人,告訴他別妄想自己會屈服,她才不會讓他享受那該死的齊人之福,要知道那在一定意義上也是齊人之禍,她不是那些會遵從三從四德的女子,她的感情世界里容不下太多人。
她唐若瑤一向是個狠絕的女人,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的什麼都說不出來,舍不得蕭謹寒,舍不得決絕,只有鋪天蓋地的疲憊,像是魂魄已經飄到天上,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蕭謹寒和江心盈還在說些什麼。
「你知道這樣做,永遠得不到我的心。」
「表哥,我早就知道我再也得不到你的心了。」江心盈苦笑,在意識到這個男人把心送給唐若瑤的那一刻,她不再奢求能得到,只要能夠站在他身邊,偶爾守在一起就好。
蕭謹寒還想說些什麼,唐若瑤再也不想听下去,搖晃著轉身往外跑,他立刻就追出去。短短片刻,人來了又走了,他沖出去抱著別人的時候竟然是那麼溫柔,那麼焦急。江心盈看著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房間,哭了,因為明白用這個方式得到這些的同時,也徹底失去了什麼。
蕭家書房里,管家把這些天查到的消息都告訴主子,「現在都查清楚了,就是這麼幾個人。」
「沒有疏漏。」
看著蕭謹寒鐵青的臉,管家也是內疚不已,如果不是那晚他一時疏忽也不會讓江心盈鬧出這麼大事情,雖然他不知道江心盈到底知道做了什麼,可也猜出主子被威脅了。
「沒有。」管家很肯定,「江心盈在府里熟悉的人也就這麼幾個,和她交代出來的完全一樣,絕對不會出現疏漏。」
「他們都看了那封信嗎?」
雖然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可看主子這麼憤怒也明白自己不該多問,管家恭敬地回答,「那些信都沒被拆開過,他們都是府里的下人,也都不知道全部的實情,不過都是拿了江心盈的銀子辦事。」
「那就好。」蕭謹寒表情總算好一些,「把他們放了吧。」
「那江心盈……」
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他想了很久,像是下了決心,「她主動說要離開,你確實听清楚了。」
「是。」
「那就不用看守了,帶著東西,讓她走吧。」
「公子,那如果她還不肯死心,出去又惹事……」管家擔心道。
閉上眼彷佛還能想到第一次見江心盈的時候,那時候的她瘦弱得很,自己走過去喊了一聲妹妹,怎麼也想不到今天會以為這樣的結局離開蕭家。
「她不會了。」
「既然事情處理好了,您還是盡快告訴夫人吧。」管家也沒有多問,反倒擔心起另外一件事情,「這些日子夫人一直對您不理不踩,老爺、老夫人都急得不得了。」
蕭謹寒沒有回答,管家繼續勸說道︰「我知道公子的意思是怕夫人跟著擔心,但我覺得夫人倒不是個怕事的。」
管家還想說什麼,門外卻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瑟瑟焦急的聲音響起來,「公子,小姐要走!」
管家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就瞧見蕭謹寒風一樣離開,看著蕭謹寒的背影,管家搖搖頭又笑了,這些年輕人啊。
房內,看著妙紅幾個把東西拿來拿去都舍不得,唐若瑤輕輕開口,「不用拿太多。」
听到這話幾個婢女都有些高興,以為主子還要回來,「是。」
「等我們找到住處再把這些搬過去。」可惜唐若瑤的話打破了她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