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張妍松口,朱祐樘松了一口氣,臉上,也浮現出由衷的笑容,而朱祐杌,更是開心的拍起掌了。
「不要想太多。」張妍抬起臉,強撐著看著朱祐樘,「我可是……可是因為這個小鬼想學,才答應的。」
朱祐樘笑了笑,想說的話還沒有出口,就被朱祐杌打斷了。
「我知道知道,太子妃姐姐是為了我。」朱祐杌抱著張妍的胳膊,笑的特別得意,「太子妃姐姐,你最好了。」
「不要叫我太子妃姐姐……」張妍的臉漲紅了。
一番笑鬧後,學琴計劃,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離開東宮後,張妍對朱祐杌暴力鎮壓了幾次,終于成功的讓朱祐杌對自己的稱呼,由太子妃姐姐,變成了張姐姐。
太子妃這三個字,對張妍而言,太過沉重,她現在,還不想把這三個字,安在自己身上。
反正……也是假的,不是麼?等姐姐緩過來,她就要離開了。
張妍默默的這樣告訴自己,雖然,感覺到不對勁,可是,這些不對勁究竟是什麼,張妍拒絕去想。
學琴的事情,就這麼固定下來了,每天下午,張妍就在御花園接上朱祐杌,兩個人一起到東宮。
「學琴,先從姿勢開始。」朱祐樘坐在鳳來前面,手指搭在琴弦上,「你看,是這樣的。」
由于是初學,張妍倒是不肯用鳳來,只是拿了一張普通的琴,鳳來,還是在朱祐樘手中。
朱祐樘倒是沒有異議。
對他而言,這些事情,不急在一時。
「這樣……」張妍一本正經的坐在自己的琴前面,手指放在了琴弦上,「這樣對不對?」
「不是特別對,你應該這樣。」朱祐樘站起來,坐到張妍身邊,輕輕抓住張妍的手,調整著她的手指,「應該是這樣的……」
「這樣啊……」
張妍的放松身體,由著朱祐樘調整著手臂的姿勢和手指的位置,看著琴弦的目光,一絲不苟,認認真真。
朱祐樘抬起頭,溫和的陽光下,張妍的側臉有著一層絨絨的光芒,細碎的發絲幾絲貼在臉上,幾絲調皮飛起,劃過朱祐樘的臉頰。
朱祐樘不覺愣住了,手,輕輕抓著張妍的手,停滯在琴弦上。
「姿勢這樣……然後呢?」
身後的人良久沒有動靜,張妍回頭詢問,轉頭間,才發現,兩人距離如此之近。
稍稍近一點,呼吸,就完全重合了。
兩人愣了一下,連忙分開,躲的太急,張妍的手肘,重重撞到了朱祐樘的胸口上,朱祐樘的肩膀,也重重打在張妍的背上。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都顧不著自己,連忙迭聲問著對方。
听到對方和自己同步出口的關切的話語,兩人愣了一下,都笑了起來。
「我沒事!」
「我沒事!
再次听到同樣的話語,兩人對視一眼,笑容的幅度,都擴大了。
「姿勢這樣……然後呢?」張妍再次端坐在琴案旁,轉過頭,笑著再次重復的問。
「然後,這樣,彈出第一個音……」朱祐樘也坐回琴案邊,細心指導。
流水亭的日光,偷笑著,漸漸從亭中撤離,換上了柔和的月光,一並听著,流水亭中時而流暢,時而緩滯,時而優美,時而不成調的琴曲。
兩個人之間,似乎流動著一絲,莫名的情緒,這樣的情緒,讓兩個都覺得,世界,仿佛,都亮了起來。
不過,在融不進去兩個人氛圍的人眼里,呆著,就覺得比較無聊了。
就比如,硬拉著張妍過來學琴的朱祐杌。
他已經,無聊的,開始數地上的螞蟻了。
他跟張妍可不一樣,很小的時候,他就跟著朱祐樘開始學琴了,雖然說,在後宮他的存在感並不強,可是,再不強,那也是一個皇子。
當萬貴妃不對後宮下手的時候,作為皇子,朱祐杌的生活還是很滋潤的。
有著優渥的物質生活,再加上成化皇帝的太子人選已經確定,朱祐杌也沒有什麼特別需要勤奮努力的地方。
蜜罐子生活,也不過如此了。
平時在後宮,朱祐杌並沒有什麼特別多的消遣,學琴,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雖然說比不上朱祐樘,但是,好歹也跟著朱祐樘學了這麼久了,不說多麼爐火純青,好歹,也能說的上是輕車熟路了。
而現在的張妍,則完全是菜鳥水平啊。
一個輕車熟路的行家,對著菜鳥的教學現場,朱祐杌可不是朱祐樘,他一來對張妍沒有期待,二來也不是教學者。
除了無聊,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的情緒了。
「殿下,要不要去偏殿休息一下?」朱祐杌的無聊,小嬋敏銳的感覺到了,笑著走到朱祐杌面前,低聲說,「偏殿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蜂蜜團子。」
「好!」朱祐杌的眼楮亮了起來,「我最喜歡吃太子哥哥這里的蜂蜜團子了。」
「太子殿下知道的。」小嬋微微笑著,「一大早就吩咐東宮的人,把這些準備好,專門等殿下你來了,好有的吃。」
「太子殿下,很是記掛殿下的。」
「記掛肯定是記掛。」朱祐杌跟著小嬋走到偏殿的時候,看著桌子上的蜂蜜團子,做了一個鬼臉,「不過,他現在對我那麼好,那也是應該的。」
「每天要不是我那麼努力的軟磨硬泡,太子妃姐姐,怎麼會每天都來東宮呢?」朱祐杌抓起一個蜂蜜團子放到嘴里,「小嬋,你要跟太子哥哥說,我可是出了大力的,他要重重獎勵我,一頓蜂蜜團子就打發我,也太小氣了。」
被張妍暴力鎮壓幾次,當著張妍的面,朱祐杌已經不敢稱張妍是太子妃了,可是,在張妍不在的地方,朱祐杌還是堅持著自己的稱呼。
「好的,奴婢一定把殿下的話,轉告給太子殿下。」小嬋捂著嘴笑著。
朱祐杌在偏殿,跟蜂蜜團子奮戰著的時候,朱祐樘和張妍,還在流水亭中,沉浸在古琴的教學中。
他們兩個人都很專注,專注到,朱祐杌的離開,兩個人,誰都沒有意識到。
「你听,這些調子,我彈的對嗎?」。一波琴音過後,張妍手指從古琴上收起來,扭過頭,笑著看著朱祐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