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張妍的心，頓時亂了。
而朱祐杌也不說話，只是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張妍，而他的目光，讓張妍更加狼狽。
畢竟，朱祐杌和朱祐樘是兄弟，雖然兩個人不是同一個母親，可是，部分相同的血緣，還是讓兩兄弟，有著一些相似的地方。
尤其是朱祐杌這樣靜靜的看著張妍的時候！
唐府的時候，溫煦的月光中；
京城的大街上，賣著春日杏花羹的小攤旁；
以及……剛剛來到古代的時候，在萬府的門口，扶起自己的那一刻，那雙溫柔的眼眸。
張妍的心跳的更快了，臉上，也微微的紅了。
說起來，自己，的確，也是好多天沒有看到朱祐樘了。
之前，一直操心著姐姐的事情還不覺得，現在，被朱祐杌一提醒，張妍才驚覺這個事情。
而這份驚覺，也仿佛是菟絲子一般，一圈圈的，纏在自己的心髒，這個被寄生的樹上。
雖然覺得不對，雖然覺得是負擔，可是，卻是這麼生根了。
怎麼都拔不掉！
張妍心里亂亂的，正想理清楚自己的思緒的時候，耳邊，傳來的了萬貴妃的聲音。
「姐姐，你剛剛叫我嗎？」。張妍轉身看到萬貴妃。
「是啊。」萬貴妃笑著走過來，「你剛剛在想什麼呢？想那麼出神，叫你都沒有反應。」
「沒什麼。」張妍的臉紅了。
雖然說，張妍覺得自己剛剛也沒有想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萬貴妃這麼一問，張妍就感覺很是窘迫。
這種窘迫，既是別樣的甜蜜，又有種，特別的心虛。
面對萬貴妃的時候，尤其的心虛，雖然張妍也不知道為什麼。
「皇上！」為了擺月兌這種心虛，張妍連忙對著萬貴妃身邊的人行禮。
成化皇帝今天一直陪著萬貴妃，這也就是張妍為什麼會出來的原因。
「免禮。」成化皇帝笑著對張妍說，不過，整個過程，他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萬貴妃的臉。
手臂，也摟著萬貴妃，萬貴妃就這麼靠在他的懷里，整個人，就是一副柔若無骨的形貌。
張妍還從來沒有見過姐姐，這樣的形貌。
「父皇，貴妃娘娘。」站在張妍身邊的朱祐杌愣了一下，也連忙過來行禮。
「你怎麼在這里！」看到朱祐杌後，萬貴妃原本帶笑的臉龐，頓時冷了下來。
「……」朱祐杌想說什麼，對上萬貴妃冷的像冰一樣眼神，所有想說的話，頓時全部吞了回去。
那一刻，他的表情，就仿佛被什麼東西，猛然卡住喉嚨一般。
「姐？」張妍忍不住出聲。
不管怎樣，跟朱祐杌相處也有這麼久了，看到這個孩子露出那麼驚懼的表情，張妍也是有點不忍。
「來人！」萬貴妃的臉色，依然冷的嚇人。
「娘娘？」听到萬貴妃的身影，芙秀立刻進來了。
萬貴妃完全沒有看張妍一眼，她的目光，只鎖在朱祐杌的臉上。
抬起手，指著朱祐杌，萬貴妃聲音冷的嚇人︰「讓他滾！」
此言一出，朱祐杌和張妍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姐！」張妍急急開口，還想說什麼，胳膊，就被芙秀拉住了。
芙秀沖著她搖搖頭，然後走到朱祐杌的身邊，畢恭畢敬的行禮︰「四皇子殿下，請吧。」
「芙秀？」張妍聲音更急了，但是，這個著急的聲音，還是壓在了喉嚨中。
因為，芙秀眼楮中，都是懇求的神色，懇求的神色中，也是急急的搖頭。
來安喜宮後，見到的芙秀，都是淡定自若的大管家形象，無論多麼棘手的事情，似乎在她手里都不是事情。
什麼時候，見到她如此著急的模樣？
張妍嘴唇張了張，最後，還是沉默了下來。
今天的姐姐，也讓張妍感覺到陌生，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張妍還是決定听芙秀的。
畢竟，這「幾十年」中，一直都是芙秀在服侍著姐姐，姐姐現在為什麼失控，芙秀一定最清楚的。
等會私底下問吧，現在，還是順著姐姐的意思好了。
不得不說，姐姐現在這種瘋狂的模樣，也讓張妍暗暗心驚，這份心驚，也讓她，沒有勇氣無違拗姐姐的意思。
「父皇，貴妃娘娘，祐杌告退了。」相比張妍的不冷靜，朱祐杌倒是淡定的很。
他一絲不苟的跟萬貴妃還有成化皇帝行了一個禮，跟著芙秀離開了安喜宮。
然而，朱祐杌離開後，萬貴妃的神情，並沒有有一絲緩解，依然冷的嚇人。
「貞兒？」成化皇帝敏感的意識到了萬貴妃的不對勁，伸手過來摟她。
然而，手還沒有踫到萬貴妃的腰，就被萬貴妃狠狠的打開。
「你也滾！」萬貴妃轉過頭對著成化皇帝，狠狠的瞪著他。
「貞兒！」萬貴妃的模樣，徹底嚇到了成化皇帝。
此刻的萬貴妃，仿佛一只獅子一般，她的眼楮中，交雜著憤怒，傷心，已經濃濃的自棄。
這些琳瑯的神色，讓她的眼楮，都在微微發紅。
「貞兒！」再次叫著萬貴妃的名字，成化皇帝再次伸手去拉萬貴妃的手，但是，還是被萬貴妃毫不留情的甩開。
「你也滾！」萬貴妃攥著的拳頭，已經出現了青筋，「不要我再說第二遍！」
「貞兒……」
「滾！」萬貴妃的聲音，已經尖利的，失去了原本的音調。
一聲怒吼後，萬貴妃扶住胸口，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姐……」張妍嚇了一跳，連忙扶住萬貴妃。
萬貴妃軟軟的靠在張妍的身上，依然還是撕心裂肺的咳嗽著，因為劇烈的咳嗽，臉龐，都開始爆發出不正常的紅暈。
「好，我走我走！」看到萬貴妃如此的模樣，成化皇帝也嚇的臉都白了，「貞兒，你別傷著自己。」
說著，成化皇帝立刻離開安喜宮。
雖然說，他離開的非常不舍，一步三回頭，可是，萬貴妃，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但是，當成化皇帝的身影徹底消失後，萬貴妃身體一個踉蹌，跪了下來。
若不是張妍一直站在身邊注意著，立刻伸手扶住她，恐怕此刻的萬貴妃，已經倒在地上了。
「姐……」張妍擔心的看著萬貴妃。
「阿妍，你知道嗎？」。萬貴妃閉上眼楮，眼淚，順著眼角滑了出來，「現在的我，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