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們也辛苦了。」看著自己的手腕終于不怎麼出血了，張妍微微的笑了。
只是，這一層笑意，都凝固在臉上，並沒有進入到眼底。
在眼底，還是有著深深的憂慮。
今天下午，張妍從床上醒來的時候，不小心被床上的鉤子鉤破手了。
手被鉤破之後，張妍的血就一直在流著，不過尺余長的傷口，流出的血，把整個床單都染紅了。
蘭芷和鈴音都嚇到了，怔了半天之後鈴音才手忙腳亂的去找紗布和金瘡藥。
好在之前張妍有過一次血流不止後，坤寧宮就常備著紗布和金瘡藥，原本以為是白備著，沒有想到，沒有過多久就派上用場了。
不過即使準備著，蘭芷和鈴音也費了好多力氣，才把張妍手腕上的血給止住了。
為了把血止住，坤寧宮所有的金瘡藥都用上了，張妍的手也被厚厚的包住，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個粽子一般。
「娘娘……」
蘭芷和鈴音雖然松了一口氣，但是看著張妍裹的跟粽子一樣的手，還是忍不住開口。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不用說了。」張妍看著自己的手，笑著沖著蘭芷和鈴音搖頭。
「對了！」張妍看著蘭芷鈴音，「跟坤寧宮所有的人說，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可以外傳。」
「絕對不能夠讓皇上和太子殿下知道！」張妍這里的語句加重了幾分。
「……」蘭芷和鈴音對視了一眼後，良久，蘭芷才緩緩開口。
「皇後娘娘，奴婢和鈴音自然會管教好坤寧宮的宮人，不讓她們說出去，可是……」蘭芷輕聲開口，「皇後娘娘，坤寧宮的事情，恐怕瞞不住皇上。」
「皇後娘娘的身體狀況，恐怕皇上和太子都知道了。」鈴音也在一邊附和。
陸太醫進宮出診，進出宮都是有記錄的，後宮就這麼幾個人，皇上和太子殿下見過陸太醫這個事情，自然是瞞不住的。
陸太醫是專門服侍皇後娘娘身體的，皇上和太子殿下都找陸太醫，而且一找還找那麼久，找了之後在坤寧宮的異常。
蘭芷和鈴音都是貼身服侍的人，有些事情怎麼會看不出來。
「知道了呀……」張妍輕笑著搖頭。
有些事情蘭芷和鈴音都能夠看出來，她是朱佑樘的妻子，是朱厚照的母親，他們父子倆的異常她怎麼看不出來。
「我的身體狀況，他們要知道就知道吧，但是有些發生在坤寧宮的事情，不要外傳。」張妍肅容起來，「知道了嗎？」。
「是！」蘭芷鈴音低頭領命。
「你們出去一下吧，我休息一下。」這麼折騰了一陣之後，張妍也感覺到累了。
蘭芷鈴音點頭應了，悄聲退出去，把寢殿的空間留給了張妍。
房間中寂靜無聲，張妍抬頭看著天花板，抓著自己的手腕，怔怔出神。
血流不止的情況，在上一次出宮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張妍也就沒有在意。
可是，怎麼又……
張妍想著剛剛被單上血跡斑斑的畫面，雖然說床單已經換掉了，可是，張妍還是覺得，血腥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鼻尖。
這麼想著，張妍頓時就覺得胸口涌上一陣惡心。
她猛然坐了起來，撲到床邊的痰盂前，瘋狂的干嘔起來。
這段時間張妍的胃口一直很差，早上起來就沒有吃什麼東西，現在吐的那麼厲害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吐了一會後，張妍一只手撫著胸口，用力平復著呼吸，另外一只手，用力按住小月復。
按著小月復的手，微微的發抖。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總是覺得，小月復墜的慌。
這種慌張的下墜的感覺，在她懷朱厚照的時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
上天啊，求求你，保佑我的孩子吧。
張妍閉上眼楮，雙手用力合十，誠心的祈禱。
然而，張妍的祈禱，似乎，並不是那麼奏效。
幾個月後，張妍看著幫她診脈的陸太醫凝重的臉色，一顆心，猛然墜了下來。
「什麼情況？」張妍看著陸太醫，聲音雖然有一點抖，可是，聲音還是很堅定，「有什麼情況，陸太醫你直接說。」
「皇後娘娘的這一胎情況……很是不好……」陸太醫咬著牙齒斟酌了半天，「以脈象上看，有滑胎的癥狀。」
滑胎的癥狀……滑胎！
張妍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一時之間，呼吸都有一些不順暢了，喉嚨，似乎都產生了一點甜腥的味道。
自從她懷孕以來，身體就各種出問題，她費了多大的功夫才穩住肚子里的孩子。
現在告訴她可能會滑胎！！！
這無異于在她胸口重重的敲了一錘！
「陸太醫，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張妍閉上眼楮。
過了良久，直到張妍確定自己喉嚨中甜腥的味道已經被自己全部壓制住了，張妍才睜開眼楮，緩緩開口︰「你一定要竭盡全力，保住我的孩子。」
「這……」陸太醫出現了幾分猶豫。
「陸太醫，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命令你！」張妍撫著小月復，眼楮中，有著幾分熱切瘋狂的光芒，「這個孩子，你能保住他七個月，也就能夠保住他到出生。」
七個月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經七個月了！
七個月的時光，張妍的小月復已經高高隆起，懷孕的跡象也很明顯，而這七個月中，張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再是毫無動靜的胚胎。
雖然沒有朱厚照那麼活躍，但是他也會踢張妍肚子，也會在張妍的肚子里各種翻騰搗亂。
就算再安靜，也是和張妍一直在互動的，現在，如果這個孩子有個閃失，張妍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會怎樣。
「……」陸太醫額頭頓時冒汗了。
不過，最終，陸太醫還是跪了下來，額頭緊緊貼在地上︰「皇後娘娘，老臣定當竭力。」
當天晚上，張妍和胎兒的狀況，朱厚照就事無巨細的，全部知道了。
朱佑樘握在身後的手，由于用力過大，都變的蒼白，臉上再也沒有一個帝國君主的威嚴。
「陸太醫……」過來很久，朱佑樘才艱澀的開口，「皇後的這個孩子，還能夠留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