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學別人,也要搞清楚自己學的是不是對的方向才是?」朱厚照的聲音中,是濃濃的不屑。
「這個……她們想學誰?媽媽嗎?」。朱秀榮很是好奇。
能夠讓她們有模仿的心思,在爸爸心中的人,除了自己母親,朱秀榮想不到其他任何人了。
「是的!」朱厚照不屑的聳聳肩膀。
這種病中妝容的流行,源頭,還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張妍。
張妍回到現代之後,朱佑樘時不時,會通過萬琦貞留下的通訊器,跟張妍有聯系。
回到現代的張妍,由于癌癥晚期,基本上都是在病房中度過。
哪怕在見朱佑樘的時候,再怎麼精心裝飾,臉上的病容,都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況且,朱佑樘聯系到張妍的時間很是隨機,基本上,張妍也沒有多少修飾的時間。
病重憔悴的容顏,比起張妍以往水靈靈的模樣,容貌,不是一般的打折扣。
母親病中的容顏,朱秀榮是有印象的,這樣的面容,根本就說不上好看兩個字,甚至,按照審美標準,某種程度上,還是很難看的。
可是,這樣的容貌,卻是深深深深的,刻入了朱佑樘的心中。
有一個晚上,朱佑樘批閱奏折批閱的很晚,在回寢宮的途中,頭暈眼花神色迷糊的時候,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住了一個路過的宮女的肩膀。
「阿妍……」朱佑樘情不自禁的喊著張妍的名字。
被抓住的宮女嚇了一大跳,連忙跪了下來。
宮女一跪下來,朱佑樘就頓時清醒了,看著誠惶誠恐跪在地上的宮女,悵然的嘆了一口氣。
他真的是太想張妍了,以至于,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朱佑樘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囑咐貼身的太監賞這個宮女一筆銀子,幫忙壓壓驚。
然後,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
能夠在宮中服侍,能夠見到皇上的,無一不是優中選優的人精,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之後,就有人開始暗暗的總結規律了。
然而他們發現,被皇上抓住胳膊的宮女,都是在當值那天生病的人。
難道皇上喜歡這樣的妝容?
于是,一些別有心思的人,就開始故意化妝成這個模樣,在朱佑樘面前晃,如願的看到了朱佑樘投過來的帶著一絲注意的光芒後,模仿的人更加多了。
雖然後宮中,是皇後獨寵,可是,這幾年,帝後之間的感情好像不怎麼好了。
這幾年,皇上都沒有怎麼去過皇後那里,而後宮的掌事權,也不在坤寧宮了。
現在,後宮的掌事權,是在慈寧宮。
帝後感情不好,後宮又空虛這麼多位置……這些因素,足以讓後宮的那些人蠢蠢欲動了。
這些情況,朱佑樘倒是沒有注意到,自從張妍離開之後,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朝政和對朱厚照的培養上。
朱佑樘把精力放在朝政上,朱厚照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可是,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朱厚照就叫苦不迭了。
他雖然聰明,可是從小就是好逸惡勞的性子,再加上後宮只有他一個孩子,從小到大沒有吃過苦,這個好逸惡勞的性子,就被無數倍的放大了。
「妹妹,你說父皇也真是的,這麼督促我干什麼?」朱厚照苦著臉坐在朱秀榮的身邊,耷拉著腦袋,「父皇才36歲,大明朝的江山要交給我,起碼還有10多年吧。」
「這麼著急的培養我干什麼?我才多大,多玩幾年不行嗎?」。
朱秀榮咬住嘴唇,偏過頭。
她不想讓朱厚照看到自己紅了的眼眶。
時間……
爸爸的時間,不多了啊……
弘治十八年……現在,就已經是弘治十八年了……
「榮榮,你怎麼了?」朱秀榮的異常,朱厚照立刻就發現了。
陪著妹妹逛皇宮,朱厚照很是盡責,朱秀榮有任何異象,朱厚照立刻就發現了。
「沒什麼。」朱秀榮強笑著克制住臉上的情緒,輕輕的搖了搖頭。
爸爸既然沒有告訴哥哥弘治十八年的事情,那麼,肯定是有他的考慮和意願的。
恐怕,他是不想哥哥,也生活在恐慌和擔憂中吧,朱秀榮托著下巴,看著沒心沒肺無憂無慮模樣的哥哥,心中,有點酸澀。
雖然母親不在古代,父親,真的對哥哥,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寵愛啊。
若不是這樣全心全意的心血和寵愛,自己的哥哥,也不可能長成這樣……
想想孤孤單單長大的自己,朱秀榮,真的很羨慕自己的哥哥。
除了羨慕,朱秀榮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她相信,如果她在古代長大,自己的父親,肯定會跟寵哥哥一樣,寵著自己長大的。
只是可是……
「這些宮女也真是有意思。」不想讓哥哥發現自己的情緒,朱秀榮笑著岔開話題,「居然想著弄這些病容來勾引人。」
「她們又不是媽媽!」朱秀榮也失笑著搖頭,「這樣病中的容顏,哪里可能吸引到人,只會嚇到人才對。」
對于自己母親的病中的容顏,朱秀榮還是有印象的。
年幼時候的自己,並沒有母親的概念,還把病中的母親當成「張阿姨」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朱秀榮對母親,是有一點小排斥的。
因為,病中的母親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嚇人。
不過,當時朱秀榮的排斥只存在了不到幾秒鐘,母女血緣中天生的羈絆就讓當時的她,跟「張阿姨」關系好了起來。
所以,宮中的宮女,竟然想要用這樣嚇人的模樣去勾引人,真是……
朱秀榮想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是笑不出來。
「哥哥,你知道嗎?我好羨慕爸爸媽媽這樣的感情……」
良久之後,朱秀榮才緩緩開口。
真的好羨慕。
她的父親和母親,這一生中,眼中和心中,都只有彼此,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另外的人。
對方無論怎樣,在自己的心中,都永遠是最美的,哪怕,她的面容,已經被疾病折磨的,失去了姣好的容顏。
美貌不再又如何?不,不應該說美貌不再。
自己的母親的容貌,無論怎樣,在父親的眼中,就是美的標準,其他的容顏無論再怎麼美貌如花,父親的審美標準,向來只有母親的模樣。
似則美,不似,則什麼都不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