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宮,天雪地!
這是雪天宮弟子平時練功演武的地方,但這段時間卻被隔絕了開來,被用來安置參加外門長老甄選的十三坊市野修。
當然,說是安置可現在已經變成一種另類的軟禁了,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雪天宮不可能無動于衷。
天雪地說是一處場地,但其實是一座緊挨著天山的雪峰,十三坊市的野修本來將近三百人,可經過某時某地某些不為人知的廝殺,此時竟是一百五十人都不到了。
雪天宮畢竟是十大宗門之一,倒也有大宗風範,雖然將這些野修軟禁在此,但卻並沒有太過嚴苛的要求,只要不出這座雪峰任他們閑逛。
此刻天雪地一角,某處由冰雪雕琢,恍若天上之物的院落之中,滿院雪樹綻放雪花,天上亦有漫漫雪屑灑落,雖是同一種顏色,可卻是那般的瑰麗。
遠處一襲五彩華裳的李素雅抱著那只大貓緩緩走來,她看著院落中央的那個男人,美眸忽閃,走過來和他並肩而立,共同賞這院落雪景。
「你說,那個家伙死沒死?」她忽然輕聲問道。
白玉堂寬闊的眉眼一閃,記起那一夜的那一景,說實在的他已經很高看楚天了,甚至都以為那個家伙有著不遜于混元中期的實力,可沒想到,竟還是低看了。
由于他們曾出手幫忙,所以待遇比之其他野修更好一點兒,甚至最後斬殺凌山幽那一劍的風采,還讓那個雪天宮的後期老者頗為震動,曾隱約向他表示他已經被內定了。
但,如果那個老者知道逼退另一個黑天教後期強者的人是楚天的話,絕對會更加震動。
因為,楚一之名,無人知曉,但楚天之名,卻無人不曉!
由于楚天刻意隱瞞身份的事,所以李素雅和白玉堂都沒有告知雪天宮楚天的真實身份,故而雪天宮的人還以為救了童顏的只是個普通野修。
「鬼知道呢,或許死了吧,煉氣境能戰混元已經很了不起了,殺了劍點紅更是堪稱驚才絕艷,即便十大宗門都難以出現這樣的人才……」
「可,以煉氣修為就戰混元後期,他已經很了不起了!」
白玉堂輕輕嘆道,但再了不起也終究差距太大啊,十多天都不見消息,甚至以雪天宮的能耐都找不到他們的人,所以十有八九已經遭遇不測了。
李素雅偏頭,微微仰視這個高大男人,忽然展顏一笑,戲謔問道︰「但你真覺得,他死了嗎?」。
白玉堂沉默,雙手負于身後,抬頭冷看滿天雪花飄零,理智告訴他楚天絕對已經死了,但卻偏偏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
他眉頭忽然一緊,冷笑說道︰「當然!」
天雪地另一角,這是一處飛雪瀑布,說來也巧妙,像這樣的冰天雪地,甚至即便普通九重天都能凍死的地方,竟然還有瀑布飛流存在,不得不說修煉界神奇偉岸。
瀑布下有兩個修者在打坐論道,另一個人以手撐著下巴好生憂傷,陸道千看著這壯觀飛流,突然說道︰「你們說那個家伙會不會死了啊,听說那一戰好慘烈呢,就連混元後期的強者都成批成批的隕落,他一個最多只是中期的小不點,要想活下來?我看懸……」
他吧唧吧唧嘴唇,即便沒人理他繼續說著自己的話︰「這些天來我找遍整個天雪地都沒看見他的人,估模著還真死了……其實也怪我,我不該跟他說這麼多的,要不說不就沒事了嗎?唉,都怪我這張臭嘴……」
離他不遠處的那對小情侶嘴角發抽,既然知道不該說為什麼還在說,你那張臭嘴能消停點不?
若不是好歹也算同生共死過,而又看陸道千神經大條不似壞人,他們才不願跟這個家伙待在一起呢。
每天磨啊磨的,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十幾天是怎麼過來的,竟然還真能忍受的了這個家伙的磨嘰。
但一想起楚天的身影,卻是終究有些黯然,本以為那個家伙是邪道修者,但楚天卻是溫潤如風,不僅沒加害他們,反而還為他們指明道路,這說不得心中是有幾分感激的。
可那樣罕見的修者,卻終歸難逃修煉界的殘酷,如那瀑布飛流中的細水一般,只能擁有一瞬的風采。
「啊,楚一啊楚一,我的兄弟,你在哪里啊?」忽然陸道千站起身來,朝著面前的飛流大吼。
旁邊那對小情侶臉黑,如果楚道友听到你這句話,死了都絕對會被氣活來,有你這樣的兄弟真是一種恥辱啊。
「咦,你們不發表一下感慨嗎?我兄弟好歹也救了你們一命,莫非你們就那麼忘恩負義?」陸道千看向那對小情侶,有些不愉了,憤憤說道。
情侶中的男修眼觀鼻鼻觀心的說道︰「恩情是記在心里的,不是說在嘴里的。」
陸道千不屑,剛想再說兩句,可那個女修卻發言了,看著他冷笑說道︰「既然你跟楚兄感情那麼深厚,那為何不去跟雪天宮申請收斂他的遺體?」
陸道千嚇了一跳,但卻瞬間就一甩袖袍,背過身去,裝作絕世高人的模樣,傲然說道︰「我跟楚兄的情誼,豈是你們這等渣渣能領會的?真正的雅士重在神往,而非言傳,我去收斂他的遺體豈不是告訴自己他已經死了?但其實楚兄早已活在我心中,永生不滅!」
身後那對小情侶看著他這幅模樣牙癢癢,恨不得一鞋底拍死他,怕死就怕死,怕黑天教的報復就怕黑天教的報復,說那麼冠冕堂皇干什麼?
同樣天雪地最高峰處,還有人悼念楚天。
那是一個身著黑袍的陰森老者,他站在峰巔目視遠方,周圍本有些其他野修也來此游玩,但看到他後卻面色一變,有多遠走多遠,好似是生怕沾染了關系一般。
因為這個老者穿的是黑天教的衣服,而在十幾天之前,黑天教卻以上犯下膽敢殺害雪天宮的人!
當然,這個老者如今還能安然無事自然是因為他不是那晚出手的那些人,而是代表著他們黑天教的教主,所謂負荊請罪來的。
可,實則……
他看著極遠處那夜他和楚天交戰的地方,陰冷的眸中綻放絲絲冷光,別人悼念楚天多少有些好意,可他,卻是恨不得親手將楚天給千刀萬剮!
黑天教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若是得手自然遠遁千里,可若是失手就立馬請罪,堵了雪天宮的口,故而那晚黑天教之人才黑袍蒙面,為的就是隱藏身份。
此時此刻,他不屑冷笑,區區一個煉氣境的小家伙就敢和他斗,真是不知死活。雖然他沒有親手將楚天殺死,可過去十多天都沒有找到,已然證明了結果了。
如此冰天雪地,以雪天宮的實力都沒有找到,這豈有存活之理?!
忽然他腦海中響起一個冷冽聲音︰「確定楚天,真的死了嗎?」。
黑袍老者神情一動,身為混元後期的他竟然滿是恭敬了,他不知道給他傳音的人在哪里,又要顧忌雪天宮,所以只能微微點頭。
可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楚天必死無疑的時候,十萬雪原最外層的某個隱匿雪洞之中,本是什麼都沒有的雪地之上,突然白光一閃,楚天扶著額頭有些踉蹌的從中走出。
四處一掃透視靈眼看清外界情況,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松了口氣。此刻的他臉色略有蒼白,傳送陣這玩意兒他雖然也在奇石閣的古書中看過,但真正使用卻是頭一次,難免有些頭昏腦漲精神萎靡。
回頭看去,卻見他原本憑空出現的地方好似只是平常的雪地,並無太大異樣,甚至即便他再次走上那里,也感受不到什麼。
但透視靈眼透視地下數百米之後,卻驀然感受到了一縷淡淡的威壓。
楚天沉吟,深深的看了此地一眼,他總覺得隱藏了什麼秘密。
隨即離去,現在時候不早,雪天宮外門長老的第二輪甄選之會即將開始,雖然他並不是很在意,可如此盛大之事,怎能沒他?
雪天宮,天雪地,最頂峰那座廣大平台之上,此刻三三兩兩已匯聚了不少人。
其中又大概分為兩撥,一撥是只有五十人,每人都是意氣風發,氣態昂然,而另一撥則是第一輪就被淘汰的,此時只能看著天雪地最中心的那五十人,贊嘆神傷。
不久後天雪地之外忽然飛來一群白衣修者,為首之人是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他威嚴雙目掃視全場,頓時所有被他掃中的人,哪怕是白玉堂這樣的高手都為之一顫。
「規矩不多說,此次雖發生了點意外可我雪天宮的威嚴不可觸犯,還和往年一樣,第二輪甄選,爾等……」隨後這人淡淡說道,讓眾野修驚顫的是,這人的聲音和半個月前傳訊第一輪甄選開始之人的聲音一樣,這也就是說,這人修為,混元之上!
但還沒等這人說完呢,極遠處又飛來了一群身著黑袍的修者,為首之人是一個滿面邪意的妖異青年,他橫掃下方邪眸之中滿是不屑,落在平台上一根冰柱之上,特意高人一等朝著雪天宮中年人一禮,哈哈大笑說道︰「師伯且慢,小佷最近修成秘法,功力大進,在貴宮開始甄選之前,就拿這些野修給小佷練練手如何?」
白面中年人眉頭一皺,這是他雪天宮的甄選之會,你天魔宗來摻和什麼?
冷笑一聲本想讓其退下,可忽然另一個方向,又有一群莽袍大漢飛來,騰閣亦是哈哈大笑,朝著白面中年人拱手說道︰「相逢不如偶遇,好不容易遇上貴宗如此熱鬧,怎能缺我天荒殿之名?」
正面又有一群紫色法袍的修者飛來,為首一人是萬法宗煉氣境大弟子,此時也是恭敬朝雪天宮的白面中年人拱手說道︰「師伯,師佷也想來湊這個熱鬧,還望通允!」
白面中年人臉色一沉,深深的看了這三個年輕後輩以及,他們身後各自站著的一位……抱丹境強者一眼!
神色略有陰沉。
莫非這三大宗門齊至他雪天宮,就是為了給他雪天宮難堪的不成?!
此時天雪地外面,楚天悠悠然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