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大世界中,白霧飄動看不到盡頭,這好似是一個白的世界一般,若是本心純淨真的沒有天魔之人會看到一絲其他的色彩,除非是真天魔來襲。
至于那些有著各種執念的人就多姿多彩了,如陸道千,可看到聖藥,可看到九龍朝仙的浩瀚墳墓,更可看到狼蹄。
再如楚天,諸女各有不同,千姿百媚,也算是色彩繽紛了。
楚天沉默,在這片天魔大世界中單膝跪地,腦袋沉的很深,一顆又一顆淚水落在地上,發出叮咚響聲。
這些女子是他心里隱藏最深的存在,亦是他最脆弱之地,他本以為自己經歷三十載雷霆淬煉已經心靜如水,不再有心魔,但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她錯了,錯的很離譜!
那些人那些事,他怎能放下?!
直到很久以後,楚天才從對諸女的愧疚中醒轉過來,深呼一口氣起身,任淚水讓風吹干,直到再次心靜如水之後,他對著身前的虛無之地說道︰「又是天外心魔嗎?是真?或是假?」
「你以為真則真,你以為假則假,這個世界太過殘酷,有時假的,或許比真的更好。」那個聲音響起,是一個哀怨的女子聲音,她好似經歷了世間最殘酷的事一般,看似平靜的話語中有著絲絲哀慟。
「可終究,假的就是假的,你能騙的了世人但卻騙不了自己,就算你能騙的了自己,你也無法騙的過你所以為的真。」楚天搖頭,堅定說道。
那個聲音沉默,許久後嘆息一聲,她輕輕說道︰「到我這里來吧……」
隨後前方出現一條通道,所有白霧皆為那條通道讓步,在那條通道盡頭,楚天隱隱可看到一個白衣倩影獨立在一座白湖之畔,白湖水為白,更有絲絲縷縷的白色雲霧縈繞在水面上空,襯托的這個倩影好似夢幻一般不真實。
不知為何,當楚天看到那個倩影的時候,竟然覺得有些熟悉。
但他很肯定,他以前沒听過這個聲音,所以應該也沒見過那個女子。
楚天微有沉吟,這一幕讓他心湖再起波瀾,天魔大世界按道理說只有自己的心魔與真正的天魔之分。自己心魔諸如心中的所念所想,但卻只是虛幻不帶有攻擊力,真正的天魔則是冷酷無情,以殺死人類為己任。
可現在,那個女子,竟然還能與他對話,這難道也是自己的心魔?
或是這片世界的天魔故意引誘他去?
搖了搖頭,他現在不太想動腦子,姑且就不去想這些事情,即便真是陷阱又何妨,莫非他楚天就不敢闖了麼?
可越走進,楚天心頭就越古怪,因為他沒有感受到那個女子的殺意,只有絲絲縷縷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悲傷,讓他頗有感慨。
到了近前,看到那個女子只著一身蒼涼白衣,在這清冷的世界格外惹人心憐,即便她不動,可只要往那里一站,就仿佛是世間最美的佳人一般,能引動所有男人的心懷。
楚天止步,淡淡一禮,道︰「敢問前輩叫晚輩前來有何事?」
那個女子轉身,正面一觀,的確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禍水容顏,只不過此時這張容顏之上,卻寫滿了化不去的愧疚愁雲。
她看了楚天一眼,輕聲點頭道︰「心性尚好,天資尚好,實力尚好……一切都那麼好,我可以放心了。」
楚天疑惑,感覺模不著頭腦,還想問些什麼,但卻感覺自己離那人越來越遠。
白湖之畔,那個哀怨女子的淒淒聲音緩緩傳來︰「楚天是吧?以後如果遇到一個姓林的小姑娘,一定要對她好,一定要對她好,一定要對她好啊……」
楚天更加疑惑,大聲道︰「敢問前輩高名?」
「我名姬舞……」白霧涌動間,那個女子的聲音淡淡傳來,好似慘笑,又好似溫柔,讓楚天腦袋里升起無數問號,實在搞不懂這位前輩到底是何意?
「姬舞?」楚天喃喃,眉頭緊鎖。
此刻天魔大世界中,不僅楚天和陸道千遇到了心魔,其他宗門與世家的人也開始了自己的歷練,有人心境不夠如陸道千般被心魔所蠱惑,如醉如痴,有人沉穩不為外物所動,不動如山,還有人分不清心魔與天魔,在享樂之時被天魔所殺,但卻有更多的人卻是被這種環境逼瘋,陷入了殺戮的境地。
「殺殺殺,小小心魔豈能亂我心神?」這是虎霸天,他此時雙眸赤紅,對著一處虛無地連踢帶打,好似那里真的有什麼可怕的敵人一般。
但實則卻只是他的心魔,甚至還有可能他看到的是他最親近的人,可在這里他分不清這是心魔還是天魔,所以只能一律痛下殺手。
人性,是恐怖的,或許平常虎霸天是一個豪邁壯闊的好老大,但此刻最深處的本性被發掘出,一旦威脅到了他的存在都要死。
「你個賤種,還在這里偷懶,還不去干活,晚飯喂狗也不給你吃!」另一處白霧涌動之地,孫北南雙手抱臂跪在地上,縮成一團,不住發抖,好似有什麼人在鞭打他一般,他嚇的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這是他心底隱藏最深的記憶,即便楚天幫他重塑了人生都依舊無法徹底清除,此刻被這天魔大世界引出,讓他惶然無措,重新經歷了一遍幼時的殘酷。
天魔大世界另一端,無論面對什麼都吊兒郎當的荒不久此刻露出痴迷之色,他看著身前,那里有個身著水綠色衣裳的女孩翩翩起舞,她跳的並不是多麼的好,甚至只是隨意而為,但荒不久就是不能從她的身上移開心神,恍若這個女孩的一舉一動,都是世間最美的風景一般。
「哈哈,不久不久,你為什麼叫不久呢?是不是不久之後就要來迎娶我啊?」女孩有著一雙清亮的雙眸,水女敕的臉蛋兒滿是陽光溢彩,活潑可愛,即便說著這麼羞人的話題都是那麼隨意自然。
荒不久手頭酒杯無酒自滿,他飲下一杯心傷,呵呵說道︰「好啊,不久之後我就來娶你啊……」
但眼角卻不經意有兩行淚水落下,說好的不久,如今已經很久了。
「劍一,你知道你的重任麼?雖然你是我第一個弟子,但你以後不可能繼承九劍宗大業,你要為你的師弟保駕護航,要讓他成為我九劍宗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劍九。」
「如此,我九劍宗才能在未來的亂世中保持長盛不朽。」
另一地,一身粗布麻袍的劍一看著身前那位老者,微有沉默,他為九劍宗大師兄,憑什麼九劍宗下一任掌教不是他的?憑什麼他就不能保九劍宗長盛不朽?誰說劍一不能比劍九更強?
要是那個所謂的劍九死了的話,那麼……
劍一目光閃動,無暇劍心,或許從此以後就將有了縫隙。
「唉,沒東西啊,一點東西都沒啊,我明明有執念的啊,為什麼沒有心魔來找我?沒有心魔也就罷了,竟然連天魔都沒有,這是在欺負我不夠格麼?」
天魔大世界另一地,張三生走走看看,滿心郁悶,心說我來這里不是來睡覺的,感情你拿點東西出來招待啊?
在十宗四家與野修中,還能如此悠閑自在的,別說心魔,就連天魔都不敢來找的人,估計也就只此一家了。
沒法兒,天魔也是只找有心魔的人,你個混蛋連一絲心魔都沒有,讓我們怎麼好意思來找你嘛?
天魔大世界中,人人皆有自己的心魔與歷練,有人在心魔中更近一步,認清自己的本心,道心更加通明,也有人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前迷失真我,被心魔所打敗,從此一蹶不振,渾噩度日。
但這就是修煉界,一步生、一步死,唯有更強的人才能走到最後!
「師妹,十宗四家無數野修都說你道心通明,怎麼,這麼快就遇到心魔了?」
天魔大世界一角,有宗門與世家是隨意進入,分開歷練,但也有宗門與世家是一起進入,互相照應。
雪天宮就是如此,此次來了精英弟子三十名,但有資格來到十宗論法場的人卻只有六七人,即便再加上後來的雪天痕等人,也不過十人進入此間。
但才剛進入沒多久,不知為何一向外物不動于心的清冷仙子,忽然有些恍惚。
旁邊雪天痕譏諷。
莫沫沉默,搖頭道︰「我想單獨歷練,還請師姐帶隊了。」
雪天痕不屑冷笑︰「是不是怕被別人看到你的丑陋一面,不敢和我們一起走啊?」
「但我沒那個興趣,既然宗門把師弟師妹們教給了你,還是師妹你來管教吧。」她大笑說道,一揮衣袖化作一道遁光朝遠處而去,眨眼就不見蹤影。
莫沫看著她遠去,眸中無波無瀾,她從未虧欠雪天痕什麼,一切憑實力說話,且這也只是宗門安排,所以她禮讓是尊敬,但卻也並不需要刻意去奉承什麼。
只是一想起剛剛所見的那個身影,她便又是沉默了,回首望去,這些雪天宮弟子們唯她是從。
她看了一眼童顏,道︰「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最深的秘密,相信你們也不想讓他人看到自己的丑態。天魔大世界是最好的一場歷練,以後能否走上強者之路,就看你們自己本身了。」
雪天宮弟子恭敬一禮,雖然莫沫平時不多話,但即便是混元境弟子,都對她心悅誠服,衷心稱是。
隨後莫沫一個人走在這個天魔大世界中,在外人眼里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但此刻在她眼中,卻盡是那人的身影。
莫沫臉色蒼白,突兀一聲悶哼半跪在地,吐出一口心頭血,仰頭望天眼眸倉惶,為什麼,那個人已入她心中如此之深?
而此時,楚天正在緩緩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