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嬤嬤走了過來。「小姐,可以動手了嗎?」。
傅煙蕪糾結不已,她真的不想傷害這個無辜的女子。沒了福靈,若再失去東珠,湛王妃肯定會受到湛王爺的責難。
眼見湛王妃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傅煙蕪寫道︰放棄計劃。
她悶悶不樂地在花園徜徉,胸口的貓眼石忽然又有了大動靜。
傅煙蕪停住腳步,用獵豹樣鋒利的眼神四處打量。這世道是怎麼回事,靈氣泛濫了嗎,走到哪里瓔珞都有感應。
王以安抱著個方盤朝這邊走了過來。「煙妹妹,我找你半天了。原來你在這躲清靜啊。」
傅煙蕪收斂起眼中的警惕之意,佯作賞景。
王以安隔了三年,已經長成一位翩翩美少年,舉手投足間甚是引人注目。難怪傅曼幽對他心心念念,這樣的男子,活生生就是少女收割機。
再一看,他手中的盤子里放著一疊宣紙,宣紙上躺著一支竹刀。
傅煙蕪心跳慢了一拍,這人是專程找自己聊天來了。還真是難為他了。
「煙妹妹,你這三年怎麼過的,音信全無,想給你寫封信都送不出去。」
王以安眼中情意沉沉,傅煙蕪想假裝不知道都難。
心道,得讓他的心思走上正途才行。既然他準備了竹刀宣紙,自己便領了他這份情。
煙蕪知道王以安跟二哥傅柏松、四弟傅慶年是碧水書院的同窗,現在同在國子監就學。寫道︰在國子監都學些什麼?
「還不是五經六藝,不比你,學的堪輿之術,表哥望塵莫及。」
煙蕪淡淡一笑,寫道︰學什麼都不要緊,用心學即可。
王以安凝視著她不施脂粉的面孔,再也掩飾不了心頭悵惘。煙妹妹終身不能嫁娶,與他已無半分可能。「表妹成了卜算子,是否會有高處不勝寒之感?」
煙蕪寫道︰低處未必暖。
想到瓔珞的異常反應,又寫︰國公府景色甚美,我正打算到處看看。
王以安心中之語月兌口而出︰「我陪你。」後又覺自己唐突,吶吶道︰「煙妹妹第一次來,還是我來帶路吧。」
此言正合煙蕪心意。她看了看不遠處,示意崔嬤嬤和拂塵跟上。
王以安是個好向導。國公府已有百年歷史,一草一木都頗有說頭,這塊匾額是哪朝皇帝御賜,那處假山是哪個宮廷大師修建,細細說來皆來歷不凡。
拂塵跟在後面踢著小石子,深感無聊。這位少爺自顧自說得津津有味,小姐其實都沒認真听吧。
不過,傅煙蕪听得很認真,她對歷史原本就興趣濃厚,只是不能說話,便無法與王以安互動。
國公府的面積比安平侯府幾乎大一倍,園子中間有一塊開闊的練武場,擺著稻草人、箭靶、木樁子和一排沒有開刃的兵器。
過了練武場,又是花園。原來練武場將花園隔成兩塊。
傅煙蕪模著瓔珞,頓了一下。
「煙妹妹是不是覺得這樣的布局很奇怪,都是因府里人太多了。」
傅煙蕪點點頭。王家家大業大,房頭太多,住得密集容易雞飛狗跳。
王家的園林匠師都是妙手,那假山雄渾陡峭,堪比自然之力。
但越往前走,她心中越緊張。瓔珞的寶石不止輕微震動,而是開始劇烈震蕩。
比卡丘突然叫道︰「煙煙,不要過去,我害怕。」
傅煙蕪駐足望著前方那處院子,上面那片天微微泛青,跟旁邊的淡藍色截然不同。莫非國公府里還有什麼惡靈不成?
傅煙蕪邁開腳步,比卡丘拼命叫嚷︰「煙煙,別過去,危險。」
傅煙蕪走到一堆廢土邊站定。邊上有殘余的牆根,應該是一堵被推倒的牆,莫非是要修葺院子。
王以安一直追逐她的眼神,自發替她解惑道︰「這里本來是禁地,幾個月前來了一位族老,祖父便讓人把這個院子收拾出來,安置這位老祖宗。」
傅煙蕪低頭沉思。老祖宗,以前二嬸王氏不是管王老太君叫老祖宗的嗎?
王以安見她似乎對這座院子有興趣,提議道︰「煙妹妹,要不要進去看看?」
傅煙蕪搖了搖頭。隨意進內院是一件不禮貌的事,況且,院子里面的景象透過月洞門一覽無遺。
院中種著幾株花草,葉子枯黃凋零;外圍一圈抄手游廊,擺著兩盆綠植。看上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院子。
值得探究的是王以安方才那句話︰這里本來是禁地。
國公府的禁地,住進了一位王家的族老,然後禁地外邊的圍牆被拆除,那位族老成了老祖宗。
怎麼想怎麼詭異,並且,這情節讓傅煙蕪覺得熟悉。
安平侯府不也有一處類似的禁地嗎?
安平侯府的佛堂,住著巫家一對老兄妹,現在被滿府人當菩薩似的供著。
王以安見傅煙蕪一味發呆,道︰「煙妹妹,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下吧。」
對禁地的變化,他也心存疑問。
兩人轉身往回走,又走到那棵百年重陽木下。竹刀宣紙仍舊擱在原處。
傅煙蕪寫道︰今日怎麼沒見到那位老祖宗。
王以安道︰「這位老祖宗年過八旬,進府後向少走動。」
煙蕪抬頭,對上王以安深沉的目光。他也感覺到不對勁了吧。
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出門就是車馬顛簸,身子怎麼受得住。即便是上門做客,又怎麼會一住就是幾個月,難道不擔心客死于王家。
煙蕪寫道︰老祖宗的身體該甚為健朗。
王以安愁眉緊鎖,他也說不清楚。「身子不算太好,前些日子一直在看大夫。我去探望過一次,老人家多半是睡著的。」
兩人默然一陣。傅煙蕪感覺有人走過來了,起身離王以安遠了些。
沒一會,听見傅曼幽的叫聲︰「安哥哥,三姐姐。」
煙蕪轉過身,只見傅曼幽一臉委屈站在樹下,好似下一刻就要雨打梨花。她先含情脈脈看著王以安,然後冷冰冰盯著煙蕪。
煙蕪寫道︰安表哥帶八妹妹逛逛,我先走了。
王以安還不及挽留,傅煙蕪已經同丫鬟會合,徑直離去。
傅曼幽心底涌起一陣快意。一個啞巴,比她更沒有可能當安哥哥的妻子。安哥哥即便再中意,外祖母也絕對不會同意。
可是王以安的目光依舊追逐那個人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