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神色大變,捂住頭咆哮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對不起師父,是我害了他老人家,待我報仇之後,我自當追隨師父而去。你走吧。」
煙蕪見他如此激動,只好讓他自己冷靜一下。至于以後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甫一轉身,顏歡喚道︰「等等。你二叔的病,上次你說是叫白化病,對嗎?」。
煙蕪對著他點點頭。師父說應無傷生來胎發白,估計師兄也是這個病。
「可否將與這個病癥有關的東西寫給我?」
煙蕪點頭後離去。回了院子開始寫,最後半張紙就寫完了,畢竟她也不是專門的醫生,所知有限。
傅煙蕪看著紙上白化病的相關資料,心道︰師兄要這個是想了解什麼呢?他現在都是黑頭發了。
忽然,心中一聲響雷。
對啊,他的頭發怎麼變黑的,莫非是白化病治好了。
這又是一個謎。
金烏東升,傅煙蕪跟秦徹辰時進了宮。
皇上還在早朝,幾位皇子被宮人帶進了長平宮,正聚在一起解九連環。雖然你一言我一語,卻不嫌嘰喳,流露出皇子們良好的教養。
皇子們年紀都不大,大皇子為皇後所出,年方十二,三皇子十一,其他兩個看起來七八歲上下。除了這四人,後宮還有五歲以下的皇子,並未帶進殿中。
傅煙蕪遠遠瞧著,試圖推測出幾人不同的秉性。
「叮鈴叮鈴」,一個梳丱(guan四聲)發綁著兩顆小鈴鐺的女子沖了進來。「皇兄,你跑到這里來玩也不叫我。」
三位皇子回頭喚道︰「皇姐。」
這女子正是二公主。她叫的那人卻依舊玩弄手中的九連環。
二公主見大皇子不理她,有些生氣了,一把奪過玉制的九連環,「 擦」一聲捏斷其中一環,得意洋洋道︰「我只用八步,就全部取下來了。哪像你們,得三百多步,哼。」
煙蕪不由笑了。這位二公主還真是別具一格。
二公主這才注意到門口的女子,開始以為是宮女,這會一細看又不像,便昂著頭打量煙蕪。
「你是誰?」
煙蕪對她輕輕頷首,算作是打招呼了。皇上說過她可以不跪任何人。
二公主不依了,看向殿內的小太監。「她是誰。」
小太監早就跪在地上,吶吶道︰「回稟二公主,這是卜算子,傅家三小姐。」
皇子們都將視線移到煙蕪身上,仿佛她是什麼好吃的東東。
二公主更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繞著煙蕪轉圈,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藏著的三頭六臂。
三皇子反應最敏捷,拱手道︰「卜算子大人,姬允有禮了。」
其他幾位皇子才一一跟著施禮。
二公主昂著下巴走到煙蕪跟前︰「你會解九連環嗎?」。
煙蕪搖頭。
「九連環都不會解,夠笨的。那還怎麼當卜算子。」
門外傳來一聲怒喝。
「你這丫頭真不知天高地厚,卜算子能治父皇的病,你能治嗎?」。
皇上下朝了,身後跟著低眉斂目的時公公。
煙蕪轉身福了個身子。
二公主一向在皇上面前活潑慣了,幾時受過這樣的教訓,一邊咬著唇,一邊恨恨地瞟了幾眼傅煙蕪。
皇上目光掃向幾位皇子︰「你們都見過卜算子了嗎,以後也算是你們的老師,不可不敬。」
幾位皇子紛紛道是。
煙蕪頓感惶恐,寫道︰以後一同進習便是,老師這個稱謂不敢當。
皇上也沒堅持,道︰「你們都下去吧,要記得四個字,尊師重道。」
見二公主還愣著,問道︰「慕兒可還有事?」
二公主這才一甩頭,「叮鈴叮鈴」地跑走了。
「卜算子,朕這位公主驕縱頑皮,你不要放在心上。」
煙蕪寫道︰自然不會。
皇上頗有深意地望著傅煙蕪︰「不知道方才幾位皇子,卜算子可看出些什麼來了?」
煙蕪緩緩寫道︰大,木訥執著;二,靈巧務實;三,孤僻聰明;四,天真童趣。
皇上看完暗驚。傅煙蕪不知道這幾位皇子們的排行,一二三四指的就是年紀。
「你是說,大皇子木訥執著,三皇子靈巧務實,七皇子孤僻聰明,九皇子還是個貪玩的稚童。」
煙蕪點頭。而後,皇上陷入沉思。
他上朝之前已交代過宮人,掐著時間將皇子們帶進來。傅煙蕪同他們並無太多接觸,也就打個照面的功夫。
老大的性子一看便知,但後面幾位皇子卜算子是怎麼看出來的。不念大師的信里說,她並不曾修習卜術啊。
「你還真是火眼金楮,說得一點不錯。可能告訴朕,你是怎麼看出的。」
煙蕪寫道︰語言肢體動作表情,不外這幾樣。
比如,四人站成一個小圓圈,七皇子離圓心最遠,且下意識地同幾位皇子保持著距離。而且,他看大皇子解九連環的動作時,一臉了然,應該是早就解出來過,可見,平時喜歡益智類的玩意兒,是個聰明孩子。
「那你說,誰做太子合適?」皇上一句話震得煙蕪耳朵發麻。
煙蕪思慮一會寫道︰皇上龍體康健,此事不著急。等皇子們大一些再定才好。
皇上抬頭道︰「也是,朕被選為太子的時候都過了十五歲,現在問你確實早了些。不過,你還是將此事安在心上。」
接著,好似自言自語︰「說來,多虧有卜門的輔佐,我姬家皇朝才少有血腥之事,誰當太子除了大國師,其他人都無從置喙。」
煙蕪凝眉,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什麼嗎?
見煙蕪沒有反應,皇上問得明白了些。「湛王爺送上來的丹藥,究竟有沒有問題。你一直讓朕不要服用,是何道理?」
煙蕪立刻寫道︰是藥三分毒。臣女以為,身體的根本在于己身,依賴外物並非長遠之道。藥服多了,真正生病時藥效會降低。吃補藥,不若您多做騎射運動,平日打打五禽戲。
這麼多字寫完,煙蕪都有點氣喘。
皇上認真看完,問道︰「秦徹說你平時在院子里沒事也伸胳膊踢腿的,就是這個理吧?」
煙蕪莞爾一笑。用自己的實踐說話最有說服力,省得她再寫字了。
「以後宮里的宴席、宗室家的聚會你得多露露臉,現在尚有許多王公大臣不認識你。這不好,你是朕挑選的人,必須要讓朝臣百姓信服才可。」
煙蕪忙福了身子,心里發苦。
要過逍遙日子,恐怕得幾十年之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