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只有那幾位重臣才算愛卿。那其他人該怎麼辦?
鎮國公、三省六部的大臣還有湛王爺夫婦、薄王爺夫婦都跟著往翠園去了。傅煙蕪也去了。
其他人拿不定主意,互相傳遞起眼色。
傅珠一臉懵懂︰「娘,為什麼他們都去那邊了?不去看珠兒磕頭了嗎?」。
馮老太君小腿打著顫,面色都白了。這麼些賓客,難道都晾在原地;可是讓他們就此離開更不行。
這過繼禮要是辦不完,她的珠兒就成了洛京的笑柄。
好在鄭老夫人開口道︰「各位夫人,不如陪我先去園子里逛逛,我看侯府的景致跟別府很有些不同。」
胡姨娘大著膽子給眾人帶路。「那邊的月季和海棠都開得好,各位夫人請隨我來。」
女眷們大多跟著走了。剩下的男賓便不好先行離開,也各自找了亭子歇息。還有幾個嗜好花草的,專門跑到那幾叢盛放的「醒春」跟前仔細研究起來。
馮老太君對著鄭老夫人投去感激的眼神,稍微緩了口氣。「珠兒,你也同我進去。你是這家的二老爺,剛才跪著的那個,你要叫他三弟。」
傅珠壓根兒不懂那些復雜的嫡庶關系,只是覺著翠園的桃花好看,歡歡喜喜朝桃林跑去。
老太君走進去的時候,王氏已經被下人從臥室抬到了客廳的榻上。因為人太多,臥室里根本站不下。
太醫院院使正在給王氏扎針,是游馨兒那里借來的針包。脈象他已經把過,並無異常。
通常扎過針後,病人不多時就會醒來。但王氏依舊看不出清醒的跡象。
張太醫問道︰「下官學藝不精,不知大人可診出是何病癥了?」
先前傅仲德在翠園外邊一跪,不僅敗壞了老太君的名聲,也敗壞了他的醫術醫德。他自問,已經為王氏盡心,奈何就是看不出來病因。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卻成了與老太君沆瀣一氣欺負三房。
這個嫌疑,他得給自己洗干淨。
太醫院院使皺眉不語。唉,他也看不出來。真是愁煞人也,太後還在邊上虎視眈眈。
太後稀疏的眉毛一挑,「如何了?」
院使撲通跪地,「太後恕罪,下官也診不出來。」
湛王妃舒了一口氣,老太君的嫌疑總算摘清了。院使大人都看不出來的病癥,就可說是疑難奇癥,並非老太君故意怠慢三房。
誰料太後看著傅煙蕪道︰「你不是看好了皇上的失眠之癥嗎,你上去瞧瞧。」
余隱在一旁打著邊鼓,「原來傅三小姐還會看病啊,可真是好本事。嘖嘖,我們梧州怎麼就沒有這樣的才女。」
口氣輕浮至極,湛王妃听完就瞪了他一眼。
余隱明明看清了湛王妃眼中的鄙夷,卻似無知無覺,朝著傅煙蕪道︰「三小姐快請吧。」
傅煙蕪不緊不慢走到榻邊,像驗尸一樣仔細檢查王氏的身體。
客廳中除了一眾貴客,在一座楠木山字式鏤空插屏後頭,還藏著傅曼華、傅曼紓跟游馨兒。
見傅煙蕪在外頭裝模作樣,傅曼紓忍不住譏諷出聲︰「馨兒姐姐,你看三姐姐的樣子,是不是跟你頭先一樣?不知道的人看了,還真會當三姐姐身懷絕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呢。」
她的聲音很小,又站在屏風後頭,外頭其實听不到。
但游馨兒怒不能忍,叱道︰「閉嘴。」
傅曼紓白了她一眼,老老實實地繼續看向屏風外邊。
傅煙蕪已經檢查完畢。王氏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除了手腕上有個小血點,還有就是,臉色格外蒼白。
以前,珠二叔臉上就是這種慘白,後來多虧顏歡跟崔嬤嬤的調理,身體才漸漸好轉。
余隱目不轉楮看了傅煙蕪一陣子,越看越覺好奇。忍不住問道︰「三小姐莫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煙蕪沒搭理他,走到桌邊寫了一個字︰蠱。
院使大人驚問︰「卜算子是說,這位夫人不是生病,是中了蠱毒?」
煙蕪又寫︰蠱蟲或蠱毒。
院使恍然大悟︰「難怪我們都看不出病癥,定是這樣。可這蠱該如何治呢?」
傅煙蕪搖了搖頭。怎麼治,得回頭去夢里問大師兄,反正現在沒轍。現在,把珠二叔的過繼禮辦完才是正事。
她正想將自己的想法寫在紙上,卻听見一陣極輕卻極刺耳的尖叫聲從屏風後頭傳來。
屏風後頭藏著那幾個不省心的姐妹,她一進來就透過鏤孔看見了。
那這聲尖叫,是誰發出的?
傅煙蕪抬頭一看,一只貓頭鷹從屏風後頭撲騰翅膀飛了出來。是笑笑。
難道方才刺耳的尖叫聲是笑笑發出的?
「咦,那是什麼?這屋里怎麼有只晦氣鳥。」
游馨兒忙沖了出來,辯解道︰「不是的,這不是晦氣鳥,是我養的小寵物。」然後對著半空中的貓頭鷹柔聲喚道︰「笑笑,快過來,快點。」
笑笑听見主人的喊叫,乖順地撲扇翅膀回到游馨兒的懷中。游馨兒二話不說,抱著笑笑跑回屏風後。
傅煙蕪瞟了屏風一眼後,她還擔心馨兒被責罰,沒想到太後竟然沒生氣。這可不像她滿身G點的風格。
突然,一聲尖叫如石破天驚,將廳里眾人嚇得三魂七魄丟了一半。「有妖孽,有妖孽。」
傅煙蕪抬頭一看,王氏醒了。莫名其妙地昏厥,又突如其來地蘇醒。
她的瞳孔忽如磨過的箭頭,直直射向王氏。王氏彈坐起身,望著傅煙蕪尖叫︰「來人,妖孽,有妖孽。」
王氏雖然嘴里在高呼,但她正指向傅煙蕪的食指顫抖不停,泄漏出內心無比的恐懼。
所有人都看出來,王氏害怕她面前這個未及笄的佷女,傅家三小姐。
湛王妃急忙上前,沖著王氏質問︰「三夫人,你這是怎麼了,無端說起胡話來了。方才三小姐替你診了半天,要不是她你恐怕這會還在昏睡呢。」
眾人的視線像劍雨一樣,紛紛落到傅煙蕪身上。對啊,就是她走過去看了一會,王氏才醒來的。
太醫院院使都束手無策的病,一個小姑娘卻看好了。這的確難以用常理解釋。
不是都說,卜算子並未跟著不念大師學得醫術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