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下不是有好幾個死了妻子的鰥夫管事嗎,跟著你做事的,都是聰明有本事的,我信得過。這樣吧,你在其中給憐香尋一個不介意她經歷和身份的,撮合他們。」景寂很不客氣地道。
洪之良為景寂對憐香的用心感動︰「好!我答應您。憐香確實無辜。她是個好女孩兒,不應該因洪之善這個衣冠禽.獸毀了一生。我會替她找個好夫婿的。」
「等會兒我就去找扶柳和扶蘭這兩個被關進柴房、等待發賣的丫鬟,問她們憐香的賣.身契,被小章氏藏在了何處。先把它找出來,拿著去衙門給憐香消契,還她自由身,再慢慢替她挑選夫婿。您看,可好?」
「嗯,就這麼辦。」景寂下床,穿上鞋子,從容地理理衣衫,對洪之良道︰「咱們先去找洪老爺告狀吧。你夫人的病,暫無大礙,晚些時候,我再去給她看也無妨。你先走。」
「好。」洪之良也不扭捏多說什麼,把景寂的好記在心里,心下琢磨著怎麼好生對待和安置憐香。干脆他認憐香為義妹,先抬高她的身份再說。
畢竟,听仙子的口氣,她是為憐香下凡,順便助他的。就是這麼一順手,點醒了他,為他找出仇人,助他復仇,還給他指明了前進的道路。這是多大的恩情!他怎麼還也不過分。
撇開恩情不說,神仙無所不能,又無所不在,若教仙子知道他對憐香不好,有違她的囑托,他怕是要遭殃。
所以,對憐香好,讓她過得好,是必須的。
洪之良又想到洪之善那畜.生,他知道憐香為他流了孩子,還對她不聞不問,真是叫人齒寒!不過,一個連妻子和母親都能痛下狠手的人,又指望他會有什麼良知呢?
章氏教出這麼一個好兒子,往日總是縱容他禍害旁人,如今禍害到自己身上,有她受的。
章氏那兒已經先遭了報應,接下來,該輪到他那好父親了。這次他沒被氣死,總還有下次。他放任章氏害死了他親娘,也得付出代價。
洪之良眸色不明地微扯嘴角,譏笑開來。老天有眼,善惡到頭終有報!
景寂察覺到他的想法,心中亦升起幾分愉悅︰不枉她將他列為第一幫手,洪之良此人有情有義,恩怨分明,還有腦子和手段。往後前程不可限量,有他幫護憐香,她也就放心了。
在去洪老爺屋子的路上,景寂與洪之良一路沉默。洪之良是在想心事,景寂則是在用魂識溝通憐香的意識。把洪之良先前跟她說的話,告訴了沉睡中的她。
她對憐香說,「你的仇,也算報了一半。這只是開始。憐香,你放心,接下來,我和洪之良,會讓章氏他們三個真正得到報應的。往後你安心沉睡養傷。」
「有我在,什麼都不必擔心。還有,我已和洪之良說過,他也答應我,今後會為你撐腰,還會給你尋個好夫婿。我從你的記憶中看過了,泉山村不是一個好住處。」
「那里的村民太愚昧,你這遭遇,回去還指不定被他們說成什麼樣!那些貧窮又愚蠢、貪.婪的人,見你家富裕而你又壞了名聲,保不齊會將你沉堂,霸佔你家的家產,將你父母兄弟趕走。」
「應該不至于吧?」憐香弱弱地反駁景寂︰「村里的鄉親們,平時都還是挺和善的……」她還念著那個村長次子未婚夫呢。總想回去見見他……
「你最好忘記你那未婚夫。」景寂冷聲對憐香道︰「你與他已不可能。就算他不介意你,他的父母也會介意!你都多少年沒回去了,村里是什麼樣,村民性.情如何,你又如何得知?」
「你既然不信我的話,就等著吧。回頭我就讓洪之良派人去泉山村,把你的遭遇告訴你娘家和村長家,到時你就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反應了。」
「仙子,您別生我的氣。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憐香軟著聲音認錯︰「我錯了。」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你就是太單純!總把人往好里想。」景寂懶得和憐香多說︰「你且等著看。」
話音將落,她便掐斷和憐香的聯系,讓她繼續好眠。
景寂腳下用力,步子邁得更重。她默默氣惱︰這憐香都被人害得這麼慘了,對著章氏、小章氏和洪之善以外的人,還是這副溫吞和善的軟性子,看誰都覺著是好人。
還好她早知她立不起來,提前給她安排好了後路。否則等她離開,她還不知把日子過成什麼樣兒!得了她一縷魂絲的有緣人,居然沒學到她的智商、手段和脾氣,感覺好像另一個她在賣蠢、受氣受難,真叫人氣悶!
洪之良感覺到身後的仙子不知因何在氣惱,把心提到嗓眼兒,默默放輕步子,加快腳步,就怕被仙子的怒火殃及。
兩人很快步入正房,見到了半死不活躺在床上、進氣多出氣少的洪老爺。
洪之良照例喝退服侍的人,溫聲和洪老爺道︰「父親,今日白天我忙著做事,沒來看您。您可還好?」
洪老爺氣若游絲︰「還好。之良啊,怎麼……不見你……你母親和大嫂?之善,還在外面嗎?你派人……去叫他……回來……」
景寂見洪老爺說得吃力,她听得也很心煩,便抽出半縷魂力,給他吊著氣,讓他能連貫地開口,不要說幾個字喘兩下,又再說再喘。
洪老爺感覺自己的氣忽然順了,人也精神了幾分。抓著沉默的洪之良,問起章氏和大兒、大兒媳。
洪之良看到他面色紅潤不少,說話也有力多了,知道是景寂出的力。他默默地感激地看了景寂一眼,便打斷洪老爺滔滔不絕的問話,把憐香被小章氏冤枉偷.人,慘遭毒打,結果流了洪之善孩兒的事兒。和洪之善母子得知小章氏一直有意給大房洪之善那群鶯鶯燕燕下絕育藥,被丫鬟捅出來,叫那對母子親手打成重傷,同時害死了她肚子里還未成形的洪家嫡長孫,以及章氏被洪之善失手重傷的事兒,一並吐了出來。
景寂只在洪之良說起憐香的遭遇時,跪在洪老爺面前哭訴了一番。
後面就借著寬大的裙擺,將腿遮住,看似跪著,實則盤腿坐在地上,微微垂頭,憋住笑。听洪之良發揮演技,含淚痛訴大房那對不像樣兒的夫妻,替章氏這個被他們夫妻唬弄和傷害了的母親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