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如依舊微笑的看著她,神色間並沒有什麼異樣。
自己這也太敏感了。
陳琛深吸了口氣,跟姐妹二人道別。
她回到府里的時候,正好撞見陳平之要出府。
「二叔。」她點了點頭,就要上轎。
陳景之卻將她攔了下來,嘴角一咧笑道︰「我要去茶館,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面無表情的搖搖頭。
陳景之有些訕訕然,向她擺手就要出門。
陳琛低頭一思量,附在雲英耳邊叮囑了幾句,朝陳景之背影招手,笑道︰「二叔,我陪你一起去啊。」
陳景之有些意外,她已經抬步跟了上去,笑道︰「二叔要去哪個茶樓?」
「浮雲軒。」
她笑道︰「沒想到二叔還是個文化人呢!」
陳景ˋ之嘴角扯了扯。
雲英一溜煙早就沒了影兒,陳琛回頭瞧了瞧,眼珠一轉道︰「二叔,浮雲軒多沒趣兒啊,淨些老先生,不如我們去說天茶館啊,那里唱戲的說書的男先生女先生都有,那里多有趣兒!」
陳景之無所謂的點頭,做出請的手勢︰「你指路!」
陳琛當仁不讓的走到前面去。
陳景之身邊的小廝連忙趕上來急問道︰「爺,您們不坐馬車去嗎?」。
陳景之就問陳琛︰「坐不坐馬車?」
陳琛沒理他,就那麼往前走。
他無奈的聳聳肩,忙跟了上去,又停下吩咐後面的小廝︰「套輛車在後面跟著。」
小廝忙去套車了。
從陳府到說天茶館要一段距離,陳景之見路上實在無聊,沒話找話道︰「你今兒去哪兒了?」
「忠孝伯府。」
陳景之思考了一陣才問道︰「忠孝伯是不是姓沈?」
陳琛點頭,回頭笑道︰「二叔見識真廣泛。」
陳景之又扯了扯嘴角。
這丫頭這是在激自己呢,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剛要問什麼,忽听見前面陳琛又道︰「二叔今兒沒去喝酒啊?」
他哈哈笑道︰「以茶代酒嘛!」
前面小女孩這次沒吭聲,陳景之就問她︰‘「去忠孝伯府干什麼了?」
「我朋友是忠孝伯府的小姐。」
陳景之皺了皺眉,卻沒再說話。
兩人過了兩條大街才走到說天茶館,里面吵吵嚷嚷人滿為患,陳景之上前去找茶博士,問道︰「可還有雅座?」
茶博士正忙得熱火朝天,朝他喊道︰「真不好意思客官,今兒是沒了!」
陳景之回頭朝陳琛攤手,笑道︰「不如去浮雲軒?」
陳琛看了他一眼,上前去找茶博士,後又回來面無表情道︰「二樓‘天’字號,走吧。」
陳景之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笑著搖了搖頭。
台上說書人正手腳並用的說著逗趣話兒,直惹得樓下看客連連作笑,兩人從一側上了二樓,陳景之四下打量了一番,進到雅間後笑道︰「這可真是個好地方,虧我前些年來了那麼多次京城都沒發現!」接著又問道︰「你剛才做了什麼?怎麼又有雅間了?」
陳琛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這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呢,您這一身裝扮,在這高峰時間怎麼能要得雅座?」
陳景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一身裝扮,疑惑道︰「我覺得還可以啊,料子也不錯……」
其實陳景之今天穿得還不錯,石青色素面杭綢的直綴,腰間也破天荒的綴了塊羊脂玉的玉墜,那羊脂玉清澈瑩淨,一看就非凡品。主要是他氣質干淨,渾身透著股書香氣,又帶著些世家貴公子的感覺,就算穿著粗布麻衣人家也不會以為他是窮人。
陳琛只是逗逗他罷了。
其實這說天茶樓是秦府的產業,‘天’字號房本來就是秦府自留的,她一亮出身份自然能進來了。
不過說實在的,這陳景之今兒沒喝酒,打扮的也沒有那麼邋遢,那種什麼事都不上心的態度也收起來了,另外不知為何今兒這胡子也刮了,倒是看著儀表堂堂起來,和父親也有那麼幾分相似。
陳琛沒有說話,只低頭忍著笑。
陳景之沒再想下去,走到一邊座位上坐下,抬頭和她聊著天︰「你今年整歲幾歲啦?」
陳琛沒有理他。
他感覺有些尷尬,不自在的咳了咳,又道︰「‘滿堂春’的伶人我喜歡趙德生,你喜歡哪個?」
京里的小姑娘們都喜歡看戲,自然都有自己喜歡的伶人。有的痴迷是很瘋狂的,所以他認為他談這個陳琛會很興奮,會和他滔滔不絕談自己喜歡的人。
但他錯了。
陳琛像看白痴一樣看了他一眼。
他搖頭笑了起來,斜斜倚到了椅背上,舒服的嘆了口氣。
陳琛轉頭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
他愜意的閉上了眼楮,漫不經心道︰「這茶館是府里的產業?」
陳琛看了他一眼,這陳景之不笨嘛!也是,十九歲的解元郎怎麼會笨呢。
「不是。」她道。
陳景之就坐起來不解的望著她,道︰「你說你個小孩子在想什麼啊?我好聲好氣的和你說話,你不理我,我不好好和你說話,你反倒理我了!」
陳琛撇了撇嘴,不自在的望著樓下說書人站的台子。
她眼楮眯了眯。
陳景之還在說道︰「不管怎樣,謝謝你對曉兒那麼照顧,她自從來了京里之後,笑容都多了起來……」
陳琛盯了樓下半晌,忽然站起來抬腿往樓下跑。
陳景之忙抓住她的胳膊,問道︰「怎麼了?」
陳琛看著那個人即將不見,使勁掙月兌他的鉗制。無奈他的勁道太大,她轉頭皺眉道︰「放開!」
陳景之挑了挑眉。
「你要是真的關心曉兒的話,為什麼不親自去關心,她最缺少的是父愛,你難道不知道嗎?!」陳琛急迫喊道,趁他愣神的功夫,連忙掙月兌開跑下去了。
但等她追出去的時候,那人早已不見。
街上流水馬龍,充斥著小販走街串巷的聲音。
她煩躁的跺了跺腳,不想再回樓上,抬步走了。所以她也就沒注意到,大堂里有人往這邊看了一眼。
*
「你是說,陳家二小姐和陳敬敏在一起,然後又跑出去了?」一身寶藍色錦衣的男子確認道。
「是。」
「那又怎麼了?」男子笑道,看了不遠處正在奮筆疾書的身著玄青衣的男子一眼,道︰「佷女和叔叔去品茶听書,這很正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