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下了好幾天。清冷的街道上,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打著傘獨自行走。
他穿著一身白衣,不急不緩的向前走去。明明是大雨淅瀝,他的鞋面卻清潔如新。
他抬眼打量著這座小城。青牆黛瓦,曲徑通幽,只是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他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青石板上水珠濺起,他轉過下一個路口。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鮮艷的紅。那是一叢薔薇,攀在牆頭,在風雨中搖曳,美得驚心。
少年勾了勾唇角,眸中意味深深的向著那開滿薔薇的人家走去。
似乎是個頗有名望的高門大戶。
府門前立著兩個大石獅,一個咧開大嘴,鬃毛倒立,威武非常;一個口餃石珠,眼楮微眯,看起來憨態可掬。
門外並無家丁守衛,少年詫異的挑了挑眉,上前扣響門環。
門被拉開一條縫,傳來悶響。身穿白衣的家丁探出頭來看,畏畏縮縮,雙眼中帶著驚恐。
少年好笑的看著他,也不說話,負手任由他打量。半晌,家丁才跨過門檻來到少年身前。
「敢問公子是何人?來敲府門是有何要事?」家丁低身作揖,恭敬的問道。
「在下清月,只是踫巧路過此地,至于為何要敲你家的門,」
沉吟片刻,清月才又答道「第一,我舟車勞頓,想借貴府修養一番;第二,你家院中的薔薇花想必開得極好,我想觀賞一番。」
听清月說完,那家丁露出吃驚的表情,伸出手撓了撓頭,他露出為難的神色。「這,這,這,」
清月歪著頭看了看他,眼底閃過狡黠的光。「這什麼?不妨直說。」
小家丁抬頭看著清月,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
「公子,你快走吧,有人買凶,要王家上下一百余口性命,公子又何必摻合進來?「
「哦?我偏要參與進來呢?」清月偏頭輕笑,繞過家丁進了門。
動作端得是行雲流水,若不是場合不對那家丁都要嘆一句好看了。
「哎,你怎麼不听勸呢?」家丁返身追逐,卻發現他追不上這位看起來瘦弱的小公子。
沿著門廊一路前進,穿過蕭薔便是正廳。
清月一路走來發現不拘是丫鬟還是家丁一律都穿著白衣,神色淒楚,間或小聲低泣。
清月皺了皺眉頭,輕輕的搖了搖頭。踏進正廳時,清月還以為自己來到了菜市場。
眼底閃過一絲嫌惡,很快的隱沒在眼底,清月淡定的靠在門邊看他們的鬧劇。
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妾,不斷埋怨的妻子,還有焦躁坐立難安的王員外。
清月再轉頭望去,不意外的看到一雙清淡的眸子。
那個人,就在那里坐著,一身落落長衫,微松的發髻,五官分明,雙頰因為咳嗽而泛起紅暈。
可是他在那里,在這亂室之中,透出了一股灑月兌繚亂。
「好了,都別鬧了,讓外人笑話。」沒有因為長期咳嗽而使得嗓音滯重,清月有點吃驚。
不過,這樣才不辜負自己親自跑這一趟啊,清月勾唇。
而直到這時,廳中那鬧著的眾人才察覺到清月的存在。
對著他們投過來的眼神,清月報以狡黠的一笑。
「你,你,你是誰?」小妾花容失色,顫抖著投向王員外的懷抱。
王夫人眉心一跳躲到了屏風後。
王員外倒是沒有任何動作,但也是強裝鎮定,其實雙腿在不受控制的發顫。
「呵呵,你們怕什麼,我可不是殺手。」清月說著就近抄了張椅子坐下。
「那你是誰?誰將你放進來的?來人啊把他轟出去。」確定安全後,王員外這樣說道,聲音中充滿了不可一世。
清月忽然想笑,果然,這樣的人死了活該。不過……
「如果你們真的想死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走。」說著清月就要起身。
王員外面露遲疑之色。「等一下,你說可以救我們?」
清月只看著他,勾勾唇角,不語。
王員外面上閃過一絲猙獰,一瞬又恢復原狀。「你想要什麼?」
語氣中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好酒好菜,黃金萬兩給我備著。」說完清月不待王員外回應就獨自往後院去了。
而王員外,留在原地神色莫測。
院中薔薇花果然很美,清月站在抄手游廊下看著。
這些嬌小的花,在風雨侵襲之際,比往日還要美得多,比往日更加錦簇,更加鮮活。
「不管是多孱弱的生命,也有和命運抵抗的能力。你說對嗎?」。清月看著身旁身神色清冷的男子。
「咳咳咳,清月姑娘說得沒錯。在下王清易,能認識姑娘是某的三生有幸。咳咳咳」
王清易剛說完就捂住嘴咳個不停。
清月挑眉,這副行頭果然騙王清易還差了點嗎?
「呵呵,走吧,你不能在這多呆,跟我說說你家的事如何?。」
王清易微微頷首,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個著男子服裝的少女。
王家原籍在晉城。王家子嗣眾多,大都入朝為官,只留下了久病的王家七子,在家中經商。
之後,王家更是舉家遷往京都,家中嫡女又做了後嬪,風光一時無兩。
只是卻在三年前的元後遺物巫蠱事件中而差點被滅族,只留下了不做官的七子和與五皇子有關系的長子。
也就是王員外和王清易了。
而這次的事件,據王清易分析,與宮中那幾位月兌不了干系。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的殺手是那位自進入江湖以來就從未失手的祭。
傳說中的高手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怪癖,祭也不例外。
他的怪癖就是寫一封血書給他將要殺的那個人,那麼,三天以內那人必死。
而王府的人發現祭的血書是在兩天前。
那一日早上,某位守衛一如既往的前去換班,卻發現所有的守衛都在偷偷睡覺。
他憤怒的拍打著睡著的守衛,卻發現那些侍衛早已死亡,台階上都是還未干涸的血液。
那守衛回頭的時候就看見了用匕首釘在門上的血書。白色的碎布,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清月皺著眉頭「就這樣嗎?所以今日是第三日?」
「恩恩,就這樣,那個發現血書的人也已經死了。」在門口接待過清月的家丁忙不迭的點頭。
隨後又一臉期望的看著清月。「大俠,你有方法嗎?」。
「沒有」搖搖頭,清月從桌上的盤子里拿出一個隻果,清脆的咬著。
「那你還答應大爺?」小家丁輕聲嘀咕著。
「我本來也沒打算幫忙啊,你們好好珍惜接下來的時光吧!」
清月伸出手拍拍小家丁的肩膀,轉身走出房門外。
那家丁轉頭看向坐在桌邊的王清易,可憐兮兮的喚了一句「七爺,大俠果真不打算幫忙嗎?」。
王清易眼眸深了深道「不,她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