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渙香居外一片寧靜。
告別秦鎖陽,處理好一切事宜的清月坐在渙香居伸出牆頭的大樹枝干上,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並沒有人發現她,清月抬眼看著渙香居中那水榭和並著的一排屋子,有瑩瑩的光亮著,清月內力高深,目力自然好,輕松便可瞧見水榭盡頭的那間屋子中映在窗紙上的影子。
小腿前後的搖晃著,清月還在想不知王清易暗中的那些人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她,念頭不過剛剛從腦海中滑過,耳邊就傳來了聲音。
「姑娘?是你嗎?」。是一身黑衣站在樹枝上的狸淺,手上正拿著清月清早出門時套在春衫外的鵝黃色襖子,此刻他皺著眉頭,不確定的問著詢問著清月。
清月轉頭,笑著看他「你猜呢?」
狸淺皺著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了,他翻身一躍坐在了清月的旁<邊笑著將襖子遞給清月道「你穿著姑娘的衣服,必定是的」
清月挑挑眉,接過了襖子穿上
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孩子,露出誠摯的笑容,眼眸中的光亮,並不適合黑暗。
「走吧,這下你便能同你家公子交差了」清月猜想,他必定沒有去找過王清易,而是在這渙香居門外等著自己。
呵,倒也不愧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狸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只笑著,清月看見,他的臉都有些紅了。
王清易還真是毀人不倦,這樣的陽光的人也做了這黑暗里的營生,清月想想就覺得惋惜,可也只是惋惜而已。
清月縱身一躍,輕盈的落在了渙香居階前,狸淺緊隨其後。
「吶,去吧」清月看了渙香居一眼,轉頭看向了狸淺然後說道。
還好,小伙子很懂事,十分上道的去敲門了。
前來開門的還是渙娘,和出門時清月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可有些地方還是不同了,不是妝容也不是打扮,確切的說不是什麼具體的東西,所以清月說不上來。
清月狐疑的看了渙娘一眼,跟著她進了門,仍舊是昨夜里走的那條小徑,渙娘走在前頭,打著燈籠,時不時出聲提醒自己當心腳下的路。
場景是如此的相似,只是清月身邊的人只有狸淺一個。
清月自是已經換了一張臉的,渙娘居然沒有懷疑她的身份,真是奇怪,難道她就這麼相信狸淺?
清月覺得,狸淺這麼簡單就相信了她,她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他居然還能待在王清易身邊,是為了襯托出王清易是有多麼的,聰明嗎?
清月已經可以確定,在渙娘身上已經有很多東西發生了變化,清月看著水榭盡頭那處的房間中燈光瑩瑩,不知王清易是在做些什麼。
渙娘的變化絕對和王清易有關,清月不知自己離去這段時間里,渙香居內發生了什麼,王清易又對渙娘香玉說了些什麼,但則這樣的變化,現在看來是對她有利的。
想來是昨夜里那番徹夜交談起作用了,王清易在一點一點慢慢的接受她。
只是清月還不能確定的是這樣的改變和送書的神秘人一點關系也沒有,清月當然不能放下警惕。
不過,把握現下的利處就已經很好了。
「公子就在屋中,姑娘進去吧」清月看了一眼門外支著燈籠恭敬站著的渙娘,踏進了門。
狸淺並沒有跟著清月進門,清月進去就看見王清易坐在昨日里他坐的小榻上倚著那方小幾拿著一本書在看,面無表情,腳邊是清月吩咐安置的碳爐。
清月不知道那本書是什麼,想來也不可能會是黃連看的那類書。
听到動靜的王清易抬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便又要低頭看書了。
清月有一種被忽視的感覺,將包袱放在了屋中的實木翹頭案上,順便瞟了一眼里間睡得安穩的赤水。
將準備好的東西翻出來,清月轉身,王清易果然還在那里悠然的看著。
「咳咳」清月重重的咳嗽了一下,王清易抬頭疑惑的望著她。
眼神中沒有不耐,只是單純的疑惑,清月突覺有些不自然,白皙的臉上爬上了一抹紅雲。
「有何事?」王清易的眼神落在了實木翹頭案上清月帶回來的包袱,像是明白了什麼。
清月這下也放下了不自然,正色道「你,可準備好了?」
這便要開始了嗎?王清易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這一刻他等了許久了,曾經他以為會是天衣來為他完成,可是兜兜轉轉,竟是一個誰人都不識得的小丫頭。
心中雖然不平靜,但是王清易面上仍舊如故。
他對著清月點了點頭。
「那便換個地方吧。」清月轉頭又看了一眼里間的赤水,對王清易說道。
王清易也明白了什麼,當下就點點頭,吩咐了渙娘去準備了。
準備的屋子在渙香居內院,因著渙娘去忙了,是狸淺前來引路的。
少年對著王清易的時候神情有些怯怯,明顯就是王清易對他管教嚴格。
清月在後邊跟著走,她對渙香居的布置構造倒是一點也不在意,渙香居布置精巧,風景怡人,哪怕是夜晚也獨有一番風味,只是清月並沒有為一路而來看到的景色感到新奇,鐘愛。
清月如今滿腦子都在想王清易的這幾個手下。
王竹修,渙娘,香玉,狸淺。
王竹修,自不必說,與她最為熟悉了,他對王清易的那份情,連清月都覺得驚奇,若不是因為他對王清易的這份心,清月又如何會把他從通天嶺中弄出來?不說那地方毒氣彌漫,霧障重重,就是竹修沒有中毒他也不能從那走出通天嶺。
渙娘是清月不想去了解,也覺得沒有必要了解的一個人,渙娘很聰明,這樣的聰明會讓她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清月一點也不擔心渙娘會和她扯上多大的關系。
至于香玉,清月相信昨夜里的那個威懾已經起到作用了,香玉不足為慮。
而狸淺,卻是她們幾人中最得她歡喜的,讓她覺得惋惜。
不過這些,其實和清月沒有多大的關系,不說別的,單說無法確定王清易真的同神秘人沒有關系一事,王清易的人清月就不敢多加接觸。
「公子,已經到了。」
「嗯」王清易淡淡的回道,也不看狸淺,和清月踏進了門。
渙娘已經將一切準備好,在屋中站著了,見到王清易和清月進來,激動的迎了上來。
「渙娘見過公子,清月姑娘。」簡單的行禮過後便抬起了頭,眼神灼熱的看著清月。
這個樣子的渙娘是清月從來也沒見過的,清月想起昨夜里第一次見到渙娘,她是得體的端莊的,是不知道哪個大戶人家的嫡出小姐。
她淡然的處事,簡直就是王清易的翻版。
而現在清月終于明白為什麼方才她一進門就感覺渙娘古怪了。
渙娘確實古怪,古怪的地方便是她看清月的眼神。
那種包含著期盼的眼神,清月甚至覺得她今天看見的渙娘都不是渙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