躑躅了許久,狸淺才慢慢的開口。「姑娘,你會和公子一起離開晉城嗎?」。
清月挑眉「我猜王清易並沒有同你說過關于我和他的事吧」
「並無」狸淺老老實實應了,一副我確實就是猜出了什麼的樣子。
清月卻像是並不想揪著這個問題不放的樣子,轉眼就回了狸淺的第一個問題。「當然會一起離開呀」
聞言,狸淺的臉霎時白了,清月歪著頭興味十足的看著「所以這是你哀嘆的原因嗎?」。
狸淺的臉更白了,轉過頭來盯著清月,清月大方的任他瞧著,狸淺覺得很是挫敗,低了頭不理清月了。
「哎,你這麼不放心你家公子,擔心同我一起會遇上什麼不測,你干嘛不同他一起呢」
見狸淺沒有回答,頭越發的低了清月才又開口「好吧,你既然因為一些別的原因不能——再保護你家公子了,想想也還是很令人難過的,你就在這里好好的陪著他吧,我出去轉轉」說著就起身拍拍裙子,一搖一擺的出了房門。
此前她弄開的窗戶大開著,越多的陽光落進來,照在架子床的床架上掛著的紗簾上,因紗簾上用金絲描邊繡了青松,此時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琳琳的光,煞是好看,狸淺看得失了神。
狸淺覺得這樣的事,實在怪不得清月,他方才的那一番做派,想來早已經過了,清月可是他家主子的主子,惹惱了她會比熱惱王清易更嚴重吧。
可是事情已然這樣了,清月也不是一個你道歉就會認真接受的人,這一點從她對王竹修的態度狸淺已經可以猜到了。
而且,便是他想道歉狸淺覺得他也不一定能找到她,所以狸淺本來已經打算出去找清月的腳步生生頓住了,又回了腳踏邊坐著了。
好在之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狸淺真的安靜得陪在了王清易的身邊,直到王清易醒來。
那麼巧的是,王清易醒過來還不過半刻,清月就進了屋子了,就像她已經知道了王清易會在何時醒來一樣。
看到走進屋子的清月,本來想在八仙桌邊坐下,結果一到了那處,便看見狸淺為王清易換下的衣物,還有之前清洗濺出來的好大一灘還未安全干掉的水。
清月嫌棄的抽抽鼻子,果斷跑到腳踏邊坐在了狸淺的旁邊。
王清易只是淡淡的看著,他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卻又不僅僅是從前那個樣子了。
「你看起來像是很開心」聲音有些嘶啞,許是因為昨夜痛太過時申吟太過了,他的嗓子有些不適,但那已經是小問題了。
清月笑嘻嘻的看著他「那是自然的啊,赤水已經醒了,他身體內的毒已經被我壓住了」狸淺心中終于明白了,原來清月離去是為了赤水體內的毒。
「你就沒有一絲歡喜是因為救下了我麼?」王清易淡淡的問出聲,旁邊的狸淺心中已經翻涌了,公子竟然也會問出這樣的話嗎?
清月嗔怪的看了王清易一眼「那有什麼好歡喜的?能治好你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嗎?」。
王清易似有片刻的愣神,隨即輕笑出聲,聲音爽朗,是狸淺從未听過的,像朗月入懷,清泉擊石那般落入狸淺的耳中。「落桑谷中的人便都是你這般的狂妄嗎?」。
從那夜里的談論里王清易若是還不知曉清月來自落桑谷,清月都要懷疑神秘人看人的眼光了。
「哪里,他們可沒有我這個資本」王清易不再說話了,談論起醫術的時候,清月的眼楮里總裝了些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種讓王清易嫉妒到發狂,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東西。
不是沒有想過擁有,只是從前他疾病纏身,連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又怎麼敢妄想奢求太多?
而如今是不是所有的東西都不一樣了,他的病好了,雖然這個代價表面上听著並不是那麼的好,可是實際上應該還不錯吧。
狸淺覺得屋子里的氣氛十分詭異,王清易突然的沉默讓狸淺覺得如坐針氈,一般像這種情況應該說幾句恭維的話的吧,狸淺很想開口緩和一下這降至冰點的房間,可是主子都還沒有發話他有什麼資格發言?
這樣看來,狸淺覺得公子和清月姑娘之間根本不像主僕,哪里會有像公子這般孤高的僕從啊,而清月像是並沒有在意他的沉默,自顧自的又開口了。
「吶,我看你精神好了很多嘛,準備準備咱們就該啟程了」
王清易還沒有什麼反應,狸淺就已經突然抬起了頭,他怎麼也沒想到清月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他更沒想到的是清月這麼急就要啟程了。
狸淺的失態王清易自然注意到了,王清易轉頭很是奇怪的看了狸淺一眼,並不能理解他這麼失態的原因。
狸淺當即低下了頭,不讓王清易看到他此時表情上的變化,裝作並不在意他們談話內容的樣子,實際上耳朵早已經豎了起來。
「我可不知道還需要準備什麼?」听這話像是恨不得此刻就啟辰的樣子,狸淺感覺心都要揪起來了。
清月似笑非笑的看了王清易一眼,一副她什麼都知道的樣子。「還需要準備什麼,你心中自然清楚啊,你身後那個所謂的勢力內部已經很亂了吧」
「你是在說這個,我還以為你是想說讓我準備好十萬兩白銀你好將前些日子我寫下的信傳至剎羽宮」十萬兩白銀?狸淺迷惑了,原來公子與清月的約定中還有這項內容嗎?
王清易嘴角噙了笑,他倒想看看清月會如何回答,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封信清月必定已經傳到剎羽宮了。
「白銀你自然得備好啊,不過信我卻是已經送到剎羽宮了,這個任務他們已經受理了。」
王清易挑挑眉,剎羽宮向來是佣金不到不受理任務的,也不知清月是有多通天的本能,這佣金還沒到呢,剎羽宮已經收了她這個任務,雖然心中知道,王清易卻並沒有提出來,只是將重點放在了另一方面。
「居然已經受理了,這剎羽宮想必也很是無聊吧」話中不無諷刺清月小孩子家家的做派,畢竟這樣的行為江湖上確實是並未有過。
清月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只要能達到目的它便是一個好法子,是吧?」
王清易不置可否,剎羽宮的手段他自然知道,當真是不死不休的,可是同剎宮相比更不能招惹上的是茯苓殿吧。
江湖上素有南有茯苓殿北有剎羽宮,切莫是沾不得沾不得的說法,其中茯苓殿所能帶來的殺傷力比之剎羽宮可強太多了。
哪怕就是沒有那一紙飛書,僅憑著清月來自落桑谷,還不用說她是不是茯苓殿中的人,江湖上就已經得對她敬而遠之了,更不用說像王清易這樣的,身為滅門之家的殘余,這今後只怕也只能改名換姓生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