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魚哪一頓不能吃呢?
江慧嘉睡迷糊了起來,穿好衣裳坐回飯桌邊,就看到桌子上的菜大變了樣。
自己先前特意點的清蒸魚沒有了,山藥肉羹也沒有了,一桌子素菜,清湯寡水,看著簡直可憐。
江慧嘉︰「……」
她剛剛睡醒,腦子還有點混沌,白天做手術又連番奔波,確實是累了。
宋熠坐在旁邊,細心地幫她布菜,一邊笑說︰「娘子趁熱快些吃,如今這天氣飯菜涼得快,可別等涼了。」
江慧嘉總覺得他的笑容明明看著很平常,卻又有哪里不對。
「你吃過了嗎?」。
宋熠道︰「尚未,正要等娘子一起吃。」
「哦……」江慧嘉拿了筷子,端了碗,飯菜要送到嘴邊了,才有些後知後覺地又問,「桌子上的菜……怎麼變成+.++這樣了?」
宋熠道︰「不合娘子胃口嗎?這個鹿梨漿正合時令,我記得娘子也是喜歡的。」
江慧嘉︰「……」
問題是,鹿梨漿是飲料,它不是菜啊!
就算吃飯的時候要喝飲料,我也不拿它當菜吃!
江慧嘉不能說是無肉不歡,但她對肉食也是喜歡的。以前家里清貧,吃得素點也就算了,現在不窮了,干嘛還要頓頓吃素?
宋熠看著她,目光溫柔。
她看著宋熠,呃……莫名其妙。
炖蘿卜加蒜苗、清炒菘菜、白煮豆腐、冬瓜羹……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三郎。」江慧嘉覺得一定是哪里出問題了,「你不喜歡吃魚嗎?」。
「今日不吃,過幾日再吃。」宋熠道。
「吃魚還要講究時日?」江慧嘉奇道,「莫非這里頭還有什麼大掌故?我竟都不知呢,三郎好生說給我听听,免得我下回再犯。」
古人的習俗在某些方面是很講究的,江慧嘉雖然不在意,但也不覺得自己非要對著干。
宋熠︰「……」
「三郎?」江慧嘉又問。
宋熠小心地問︰「娘子想吃魚嗎?」。
江慧嘉道︰「想吃啊,一桌子素菜,你吃著不難受麼?你不是也喜歡吃魚的?不過今天要是不合適吃魚,之前桌子上還有碗山藥肉羹呢,這個端過來也成。」
宋熠︰「……」
江慧嘉道︰「怎麼?肉羹也不能吃嗎?今天是素食節?」
宋熠哭笑不得道︰「沒有,娘子既是想吃,我還叫人將魚和肉都熱一熱再端上來。」
說著起身出去。
白果正靠在廚房門口對正房這邊探頭探腦,就見到宋熠招手。
「郎君!」她忙一溜小跑過來,對宋熠行禮道,「今夜的菜可還合娘子胃口?」
宋熠面無表情道︰「魚和肉都熱一熱,再端上來罷。」
白果大驚失色︰「郎君……你與娘子吵架了麼?這個魚和肉,娘子今日哪里吃得下?可不好這樣啊……娘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說著就紅了眼眶,她今天算是徹底被江慧嘉收服了,這時候「想江慧嘉之所想」,簡直恨不得設身處地去為江慧嘉受一切的「苦」。
宋熠︰「……」
多無語幾遍,好像都無語成習慣了!
「不要多言!」他微微沉聲,「我的話你竟不听麼?」
鳳目微深,目光沉下,已是有了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要換做平常,白果早被他嚇得不敢多言一句,乖乖听話去了。
但今天白果自覺也是開了眼界的人——連手捏心髒救活死人這樣的事情都親眼見過了,這世上還能有什麼比這個事情更恐怖的嗎?
郎君的話固然要听,但要是為了娘子,有些話可以不听!
白果挺了挺胸膛,為自己打氣。對!可以不听!
「娘子今日受不得葷腥!」白果表情十分壯烈,一鼓作氣道,「郎君若執意要吃魚肉,避到廚下去吃也可,何必非要在娘子面前吃?」
說著說著,眼淚汪汪。
一半是激動的,一半是被嚇的。
郎君的氣勢好可怕,嗚嗚……娘子,白果今天可是豁出性命在維護你呢!
白果眼眶里頭淚花一顆顆往下掉,就算她長得夠粗實,但也擋不住青春年少啊。
那小眼神,簡直活靈活現地是在指責宋熠狠心薄幸,不是良人。
宋熠︰「……」
「噗!」忽地身後傳來笑聲,江慧嘉不知道什麼時候听足了他們兩個對話,來到了宋熠身邊。
她一手攀住宋熠的肩,扶在他肩上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太好笑了,哈哈!
可憐宋先生,舌戰群儒時何等威風,今天居然被個小丫頭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很想解救宋熠,但對此刻的江慧嘉而言,還是……唔,還是容她笑夠了先。
宋熠︰「……」宋熠還能怎麼樣呢?
只能扶住她,輕拍她脊背,幫她順氣。
他無奈又好笑,再看江慧嘉笑得這樣開心,無奈的心里也就只剩下愉悅了。
白果今天可算是見識了宋熠變臉的功夫。
明明前一刻還是面無表情,臉色沉得嚇人呢,可娘子一來,郎君臉上竟就露出了笑。
對了,那就是笑!
郎君他笑了!
哎,笑起來的郎君可真好看。簡直比說書先生口中,傳奇故事里那些有名的美郎君還要好看!
白果痴了片刻,又心里黯然,這樣好看的郎君,為什麼就不能多體貼娘子一點呢?
明明她這個做丫頭的都那麼會體貼娘子啊!
郎君怎麼就不學著點?你、你笑得再好看有什麼用?你還不是要當著娘子的面吃魚吃肉?
白果就有些茫然,有些憤怒又有些遲疑地看著宋熠,然後再看向終于笑停了的江慧嘉。
「娘子。」她訥訥地行禮。
江慧嘉笑道︰「不要這麼多規矩,去把菜熱好了端過來罷。魚和肉都要,不能再省了啊。」
白果嘴唇動了動,憋著話應了聲。
她心里已經是把江慧嘉看做是要為郎君「自我犧牲」了,這時候又是感動又是難過,也不敢再多話,行了禮轉身就走。
只听身後江慧嘉的聲音又道︰「今日也就算了,往後郎君的吩咐可不能有不听的。否則沒將你教好,豈不是我這個女主人的責任?」
白果忍著眼淚,低聲應「是」。
腳下加速,幾乎是用奔跑的,跑回了廚房。(未完待續。)